白渐向墓碑走去,却又忍不住回头。
薄冰已然走远。
漫天冰雪下,他的身影逐渐化为一个小黑点,淹没在凛冽的寒风中。
白渐转过身,不愿再看。
他将属于自己的那束白菊花放到墓碑前。
时隔三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
有人说,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伤痛。
但对留下的人而言,这也许是一种另类的痛苦。
离开墓园后,薄冰走回了家。
这条路他走过许多次,一路都是废弃的土砖瓦砾,少有人烟。
由于现实世界和休息区融合的缘故,地球的地貌发生了极大改变。
刚出游戏时,很多人发现自己躺在露天的地面上,还有一部分人被埋进了地里。
当然,更多人甚至没来得及睁眼,就在意识回归肉/体的那一刻死去了。
——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
这也导致整个地球的人口锐减,一条公路走到头都见不着半个人影。
薄冰回到家,已经是两小时后的事情。
他和池醉现在住在“市中心”的边缘,一栋和以前差不多的大别墅。
别墅自带小花园,花园里有几棵他去年种的苹果树。
只是天气太过恶劣,一棵都没有活下来。
一进家门,薄冰立刻脱下身上的大衣,除去体表寒气后直奔二楼。
这是他每天回家必做的事情——
总想第一时间看看,池醉有没有醒来。
三年前的那场大战过后,池醉的意识虽然回到体内,人却迟迟不醒。
随着医疗设施的恢复,薄冰带他去过许多医院,得出的结论无一例外,都是他成了植物人。
其中一家医院告诉薄冰,池醉的身体已无限接近脑死亡,像他这样的病人,醒来的可能性很小,家属一般会选择直接放弃。
即使能醒来,也要花费10年、20年、30年甚至更多。
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会在某一天突然离开。
所以薄冰习惯性地去探池醉的呼吸,生怕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死去。
打开二楼最里面房间的灯光,薄冰走到床边。
池醉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左手打着点滴。
太久不见阳光,他的面容有些苍白,身体却一如往昔。
薄冰经常给他按摩,以致他的肌肉并没有萎缩。
左手的点滴则是每天3瓶,能维持他最基本的生命需求。
“我今天去墓园看了郝运,还在那里碰到了白渐。”薄冰坐在床头,絮絮叨叨。
“白渐老了,跟你没法比。”
“但你再不醒来,我也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