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八顺以为刘老二又要考他学问,一张脸皱成了一团,苦着小脑瓜慢吞吞的进去。刘老二转身看着杜若,神情自若的说:“我后天就要去边关,什么时候回来还真说不准,既然杜大夫看上了小女,那就留一份婚书下来,等小女及笄了,就等着杜家上门明媒正娶。我刘老二只有这么一个闺女,给人家做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杜大夫若是能写下婚书,那我也就认了这门婚事,等着杜家的八抬大轿上门,但若是迟了哪怕一天,七巧可就是别人的了。”
杜若被这一段话劈头盖脸的浇下来,还有点木然。刘七巧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他的脸颊刚毅果敢,透出大丈夫的说一不二来,有着特别的威慑力。杜若脸上的神情顿时也严肃了起来,点头道:“好,有刘二管家这句话,晚辈我也放心了,若不是皇上对王妃这一胎也很重视,晚辈实在不忍心让七巧在王府里多呆一天。”
刘老二见杜若脸上的神色不像是在骗人,便也稍微缓和了一下面色道:“当初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不知道王府里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刘老二昨儿在府里听说了大少奶奶的事情,而且还有人将刘七巧被世子爷抱着的那一段透露给了他,所以刘老二也深深觉得,刘七巧在王府越发的危机四伏起来了。虽然刘七巧有老王妃的保证,但是若是将来王妃亲自向自己提出,作为王府这么多年的奴才,要刘老二说出狠话,也确实不太忍心。
刘八顺一脸颓丧的把笔墨纸砚放在盘子中端了出来,脸蛋上还挂这“不开心”三个字。就连钱喜儿跟在他的后面,也略带着担惊受怕的眼神,悄悄的扯着他的衣襟。
“爹,笔墨纸砚都拿来了。”刘八顺吐出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道。
刘老二见了刘八顺那个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忍心了,便开口道:“放下了,带着喜儿院里玩去,一会儿喊你们吃饺子。”
刘八顺如临大赦,丢了盘子转身拉着钱喜儿的小手开开心心的跑了出去。
杜若上前,拿了一张宣纸,平铺在一旁的茶几上,蘸饱了墨水在宣纸上写下“婚书”两个字来。
刘老二之所以能在王府做得用的奴才,也要归功于当时张氏的眼光放的长远。那时候张氏虽然一人抚养刘老二,却也让刘老二上了几年私塾,虽然考状元还差的很,但是读书识字却是不在话下的。刘老爹当年也因为觉得愧对张氏,在钱财这方面对张氏还是很阔气的,王府逃难那些年,京城的产业带不走的,都是刘老爹一手打理的。这五年之内虽说一直在打仗,但是京城的百姓还是依然要生活。刘老爹就是这样,为自己赚下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以至于等王府回京之后,发现原来的产业商铺都在,对刘老爹也格外高看几眼。
杜若写下了婚书,心情越发平静了下来,与其说这婚事是刘老二用来压制自己的,不如说是自己在刘老二这里得到了首肯了。他写完婚书,等待这上面的墨迹慢慢风干,低着头朝刘七巧的方向看了一眼,刘七巧鬓边的长发有些散,贴在她的粉红色的脸颊上。十四五岁的姑娘,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灵动的气息。
杜若想了想,低下头,在食指上面轻轻的咬了一口,血珠顺着指尖溢出来,刘七巧抬起头,看见杜若将手指印按在了这婚书的末尾。杜若做完了这一切,才将那婚书递到刘老二的面前道:“刘二管家,这婚书就交给你保管了。”
刘老二扫了一眼婚书上的内容,点了点头,对站在一旁的李氏道:“她娘,你把这婚书收起来,过了明年七夕,若是杜家没来提亲,咱们再给七巧找户好人家嫁了。”
李氏抖抖活活的接了过去,她是个不识字的,迄今为止只认识银票、地契和田契。对于这婚书,除了认识上面刘七巧三个字意外,一概不认识。李氏接了这婚书,小心的折叠了起来,想了想从身上取下一个平时放碎银子的荷包,把碎银子拿了出来,把婚书放了进去道:“一会儿我拿针线纳几针,这样就不怕丢了。”
刘七巧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李氏,撅嘴道:“娘,你那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他还会赖账不成?”
杜若闻言,便甩袍落跪,对着李氏和刘老二道:“刘二管家,你在边关一切放心,晚辈会照顾好七巧和大娘他们的。”
刘老二冷着脸道:“少给我套近乎,哪个男人不会说几句好听的,说一百句好听的,也顶不上真刀真枪的上场,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你要是不好好待她,我下了战场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你。”
杜若连连点头,一副小鸡啄米的模样。这时候钱大妞从厨房出来道:“大伯大娘,饺子好了,可以吃了。”
李氏忙应了道:“这就来了,你起锅吧。”说着,便拉着刘老二先往厨房里去,只留下杜若和刘七巧两人在亭中。
刘七巧和杜若已经吃饱了,自然是再也吃不下了。而且刘七巧经过这么一出,酒也全醒了,如今只觉得嘴里一股子的米酒味道,身上也难受。她扭头看了一眼杜若,见他还跪着呢,便上前扶了他起来,弯腰替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杜若若,我爹这样,你不生气吗?整得跟强买强卖一样的。”刘七巧瞧着杜若,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货色好,就算是强买强卖那我也赚了啊,你说是不?”杜若伸手拉住刘七巧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道:“这下好了,你家里人都知道了,我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刘七巧看着杜若苦笑了一番,就谈一个破恋爱,屡次被家长捉奸到底是他们运气不好呢还是技术不好?虽然刘七巧还是未成年人,但好歹有个杜若已经到了古代的法定结婚年龄了,怎么也这么倒霉。一定是小时候没跟丫鬟们厮混出经验来。
“我爹后天就要走了,今天听你说起战场,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说你们男人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往那边跑呢?好好过日子不是也挺好的?”刘七巧想起这些,还觉得有些忧心忡忡。
“放心好了,战场没你想的那么危险,一般都是小兵冲在前头,萧将军这次受伤,也是被敌军给暗算了的。王爷是皇亲国戚,他这次出征是代表了皇上,他的安全更是收到重视,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而且,听萧将军说,鞑子那边换了主将,据说是不太想打了,想趁机能小胜一场,然后开条件和谈,大雍如今处于上风,肯定不会同意的,不过就是再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让他们好知道厉害。”杜若这次在军营一共待了七八天,有一半的时间都用在打听边关的形势上了,还有一半的时间是帮助军医一同为军中的将士治伤,有的将士受了重伤,不能再打仗了,便发了军饷,等伤好之后,就回老家安度余生。
战场是一个残酷的地方,但是他不想让刘七巧她们知道这些,每人自愿去战场的男人都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许,这就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梦想。
刘七巧对于古代的战场不是很理解,对于现代的战场更不理解,她在现代所处的社会还是一个和平的年代,为数不多的战争都发生在电视新闻中,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对于刘七巧来说真是无聊的可以,一群人拿着刀枪冲啊杀啊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以此形成朝代的变更,社会的发展。这些刘七巧看起来和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如今却正深刻的印象到了自己的家庭。
刘七巧送走杜若,全家人也吃完了饺子。刘老二在房中试着新领到的铠甲。李氏低着头,为他整理好每一个有褶皱的地方,抬起眸子看着眼前这位英武的男人:“他爹,这身铠甲虽然穿着合适,可毕竟太重了,没有家常穿的袍子舒服,你说是不?”
李氏是传统的家庭妇女,相夫教子克勤克俭,在刘老二面前永远是温顺的小绵羊。所以不管刘老二再外头混的多好,又或是见过了多少有故事的女人,只要一回家,见到了纯真善良的李氏,刘老二所有的花花肠子就跟打了结一样,再也理不清了。
“你这心里舍不得就直接说,听你这说话拐弯抹角的,我倒不习惯了起来。”
李氏的脸上露出一些红晕来,低着头道:“其实,七巧和杜大夫的事情,我一早就知道了,起先只以为他们是一时起性,没想着两人真的能看对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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