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已,却一点儿都没有将司徒晖怎么样的意思。口口声声地责骂顺王误信了佞臣,偏听了谗言,被属下蒙蔽了……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要动司徒晖的意思。
司徒晟想得很明白,他这个父皇死死地咬着朝中的权柄,绝对不肯都交给他,顺王司徒晖就是平衡他这个太子手中势力的利器。若说他的父皇有多么偏疼司徒晖,那纯粹就是胡扯……不过除非这位老皇帝驾崩,否则他绝对会用尽全力保住司徒晖的地位的。
否则老皇帝身处病榻之中,没有办法上朝听政,又靠什么来制衡势力大增的司徒晟呢?一旦制衡不住,那么全天下的权力岂不都会落到了司徒晟的手里?这对于一个恋权至极的皇帝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想想当初的事情,老皇帝真心想要从司徒晟手下保下勇王司徒旭、廉王司徒易两家,选择的是将他们两家远远发配到不毛之地,以此来换取他们的活路。
可现在呢?他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司徒晟上位之后会怎么对付司徒晖啊,只是将顺王死死按在身边,看着似乎像是在保全他的四儿子,实际上他的行为已经决定了司徒晖的未来,在司徒晟登基之后,司徒晖即使不死也会过得相当凄惨,生不如死。
太子殿下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对于他这个父皇,早十几年他就已经看透了。既然没有了希望也就没有了失望。看着老皇帝和顺王司徒晖抱头痛哭,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戏,他冷着一张脸,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昨日里高朋满座,今朝见断壁残垣,富贵里来贫贱去,黄土一抔泪光寒……
东平郡王,南安郡王,在燕朝之时就是江南的富家豪强,传承也有数代人,百十多年了。方其盛也,击钟鼎食,连骑相过,举天下之英杰能与之争者不过寥寥;及其衰也,落花春去,断瓦残砖,昔年之锦绣尽赴深渊,求生尚不可得,焉有他念?
至于他们两家在东南沿海的军队,相隔万里,又怎么来得及救援主子?等到失去了首领又怎能有反抗之力呢?朝廷大军一到,不过一日他们就弃械投降了,空出来的位置老皇帝亲自指派了将官接管,一点儿也不肯交给监国的太子司徒晟。
东平,南安,不但是四位异姓王中的两个,更是勋贵势力的两位领袖,他们这一倒,勋贵自然变得惶惶不安,杯弓蛇影。
另一边,顺王妃杨氏的母家因为勾结茜香国之事,给定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不止他们一家,还有几家世家牵扯了进去,一时间抄家的抄家,入狱的入狱,等待他们这些人的结局将是极为凄惨的。首恶腰斩弃市,族中成年的男子皆斩,未成年者宫刑入宫,女子则皆入教坊。
杨家已倒,顺王妃杨氏倒是因为嫁入了皇家没有被怎么样,不过王妃是当不得了,圣谕准其出家,这一辈子就只得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至于金陵史家,那世家的杨家和两位郡王都没躲过头上这一刀,史家不过是侯爵出身,没那么大的权势,又怎能躲得过去?皇上不能把自己儿子给砍了,其余人他哪管他们的死活?
别说史家是个空头侯爷,就是当朝首辅又怎么样?摊上这通敌卖国的事情,没有夷三族诛九族就算老皇帝的仁慈了,至于史家?哼哼,休想躲过去。
事情的真相很简单。那位被丢到广西混吃等死的史鼎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痛苦的日子了,偏偏勋贵之中没一个肯救他,就连他的亲二哥也一样,万般绝望之下,他就被茜香国和世家所承诺的美好未来给说动了,脑子一热就派出了自家在金陵的商队护送刺客进京。
他想的倒好,把他丢到广西的是司徒晟和江源,如果司徒晟死了,自然是司徒晖上位,那么自己也算有从龙之功,自然会被顺王千岁从广西这个偏远之地调回繁华的京城。到时候自己要让他那个尖酸刻薄的二哥看看,他这个老三也是很有本事的!
想的确实很好,可惜结果却是他将整个史家拖进了深渊……
全副武装的京畿大营冲进保龄侯府的时候,史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倒是学过几天武艺,可是哪里是那些每日操练的将士的对手,还没等反抗就被钢刀架在了脖子上,狠狠地按在了地上。他刚想叫嚷几句就被绳索捆了起来,接着就被拖到了墙角。
史鼐回过神来大声地叫嚷起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是私闯官宅知道吗?是要问罪杀头的!我是保龄侯,你们竟敢对我动手?!”他刚吵嚷几句就看到那些兵丁将前院里无论男女统统捆起来丢到了墙角,然后不管不顾就往后院里冲。
那可是后院!是女眷们住的地方,史鼐也顾不得别的了,赶紧喊道:“回来,你们这群混账,给我滚回来!”
京畿大营的兵丁哪里肯听他的,直接冲进了后院,之后整个后院都传来了女人的惊叫声,瓷器的碎裂声,什么尖叫、辱骂,什么斥责、摔打,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最后只剩下一种声音——兵丁的呼喝声。
整个保龄侯史家上到主子下到奴才,全部都被捆绑起来丢在一边,然后那些士兵就带着账房先生开始清点物品,封存装箱,摆出一副抄家的做派。
史鼐这个时候也不生气了,他算看明白了,这些兵丁是听命而来的,根本不听他的叫骂。他也不知道史鼎做的事,还以为是江源蓄意报复呢。连忙说道:“就算冠英侯权势很大,我保龄侯府也不是没人啊,你们就这么私闯官宅强行乱来,就不怕我一本参上去,你们人头落地吗?!”
“我们人头落地?”带兵闯进来的正是庞亮,他从三藩作乱起就一直跟着江源,这些年一直在京畿大营统帅军队,是司徒晟的亲信,更是江源的嫡系。他一直跟脾气火爆的张大海在一处,被拐坏了脾气,根本就不把一个空头侯爷放在眼里。
他冲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圣上有谕,史鼎通敌卖国,具已查实,史家全族尽皆入刑部大牢等候发落,全族尽数抄家。这是圣上的旨意,史侯爷,您老还打算抗旨吗?”他故意拖长了“爷”字,不像是尊称,倒像是嘲讽。
史鼐已经听不到这些嘲讽了,他满脑子都只有“通敌卖国”这个罪名,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沾着血沫的嘴张张合合就一句话——“史鼎,你坑了全族啊!”
☆、第六十二章除保龄贾母失依靠惩茜香雪上加寒霜
铲除保龄侯史家其实很容易,只要老皇帝下定决心,其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是的,就是一句话这么简单,难的是怎么让老皇帝心甘情愿下定决心。
自古以来,有些皇帝年轻的时候或许雄才大略,可是等到过了热血沸腾,雄心壮志的壮年,越老就越想要在千秋青史留下好名声,因此就渐渐地变得心慈手软了,唯恐史书上给自己留下个残暴不仁的名声。却不知,他们对于官吏、贵族的“仁慈”,就是对于百姓万民的不仁!就是对整个国家的不仁!
保龄侯史家的倒塌可谓是惊天动地,却又是平淡无声。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这件事不过是增添了一些茶棚里闲聊的谈资罢了,所谓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可是对于勋贵,尤其是贾家来说,却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贾母史氏听到这个消息就一阵阵头晕,险些眼前一黑躺倒在地上。
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在后宅的势力不是要仰仗丈夫和儿子支撑,就是要依赖娘家、亲朋的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