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菲身上还穿着白天订婚宴上的那条红裙子,站在雨地里,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眼睛凝着恨意,死死地盯着她。
隔着玻璃,秦兮娆俯视着脚下那个满身疯狂怨恨的女人,乌黑平静的眼睛里,恍然多出了一丝什么。
顾芳菲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恨意森然,“秦兮娆,你不是一直在找你母亲死去的真相吗?”
她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那就下来,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秦兮娆眸光冰冷,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然抬手放下了窗帘。
她换上外出的衣服,在衣帽间里取伞的时候,视线陡然一怔。
意外地发现了属于她的位置上,静静地放置着一把七色的彩虹伞。
七色的彩虹色,鲜艳炫丽,宛如万花筒般绚烂。
秦兮娆定定地看着那把伞看了许久,抬手握住了伞柄。
触手是温润的刻痕,一笔一划,都仿佛刻在心尖。
熟悉到骨子里。
她垂眸望去。
在熟悉的位置上,找到了熟悉的名字。
是之前那把被夜劭强迫丢掉的,叶堇珞送给她的彩虹伞。
明明已经在狂风暴雨中消失了。
却又被男人找了回来。
悄无声息地送回到了她身边。
秦兮娆握着伞,顿了片刻,忽然将彩虹伞放下了。
拿起了另一边,属于夜劭的,一把通体漆黑的玉骨伞。
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从沙发上重新翻出了手机。
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细白的手指,一字一句,打下话语。
——我要去见顾芳菲,你回来,好不好?
发完之后,秦兮娆定定地等了原地。
白色的手机,却始终一片安静。
没有回音。
她垂下纤浓的睫毛,片刻后,终于放弃。
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她提着伞转身走出了门外。
在她转身那一刻,沙发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关门的声响,与手机震动的声音恰好无缝隙联合。
阴差阳错之下,秦兮娆错过了,屏幕上回过来的短信。
——别怕,我在。
他一直在。
***
同样的冷夜暴雨中。
一身黑衣的男人,视线黏在手机上的短信上。
黑到死寂的眼睛,温柔与阴冷交织,目光似灼热又似冰凉。
夜七担忧的声音透出雨幕传出来,响在男人耳畔,一刹那间,扎进内心深处,“秦小姐内心深处……其实是惧怕那个女人的吧?”
面对用卑劣残忍的手段,逼得自己神智失常的人,纵然表现得再强大,内心深处,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坚不可摧。
毕竟被顾芳菲握在手上的刀,是秦兮娆生命中,最大的软肋。
夜劭黑蝶般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眼底有暗光闪过。
最终也没有忍下,给她回了一句话。
他在。
他一直在。
他一直在看着她。
陪伴她。
所以——
别怕。
夜劭发完短信,将手机收起来,仰头,诡谲的视线落在漆黑的雨幕中。
想起了那一夜她犯病时,心理医生说的话。
心里疾病,如果不治,最终迎接她的,除了毁灭,再无其他。
而要治,就必须让她面对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