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好写的要数求爱那一段了,我又没有经历过,不过好在鲁比.吉利斯家嫁出去了几个姐姐,想到她一定十分了解,所以我便向讨教一番。
“鲁比告诉我,她以前偷听了马尔科姆.安德鲁斯向她的苏珊姐姐那段求爱过程,马尔科姆对她姐姐说:‘你的父亲用马尔科姆家族的名义将农场托付于我,那么我们今秋就举办婚礼吧。你看行吗?’苏珊回答说:‘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主意。’然后没过多久,两人就订婚了。
“不过这种求爱实在太没意思了,不是吗?没办法,最终还是依靠自己的幻想。故事中的求爱情节被我描述得十分浪漫唯美。虽然鲁比.吉利斯告诉我,现在不流行跪着求婚了,可我还是坚持让伯特伦单膝跪地。
“直到杰拉尔丁点头应允,我写了足有一页纸的内容。杰拉尔丁的内心独白都不知消耗了我多少心血啊,反复改了五次才完成。我认为这篇作文足以代表我的顶尖水平了。富有的伯特伦送给杰拉尔丁的定情信物是钻戒和项链,他们还计划着去欧洲新婚旅行。
“不过,哪有爱情路上没有坎坷的呢,科迪莉亚便是二人幸福生活的一重障碍。科迪莉亚暗恋着伯特伦,当听到杰拉尔丁告诉她订婚的消息,脸色突然很难看,尤其是看到钻戒和项链之后。她心中暗暗升起的对杰拉尔丁的无限恨意代替了从前的友情,并发誓一定要阻止他们的婚礼。当然,为了掩饰仇恨,仍旧装作一副杰拉尔丁好友的模样。
“某天夜里,科迪莉亚和杰拉尔丁正在一座桥上谈心,科迪莉亚以为没有旁人在侧,就将杰拉尔丁猛地推进了下面水流湍急的河流,然后面目狰狞地狂笑不止,眼见着自己的朋友被汹涌的水流冲走。无巧不成书,这一切都被伯特伦尽收眼底,他哀号着‘亲爱的杰拉尔丁,我这就来救你!’猛地扎入水中,可他根本就不识水性,这对爱人抱在了一起,直至被水流淹没。很快在岸边发现了他们的遗体,最后被葬到一起。
“葬礼悲痛而哀伤。黛安娜,我总觉得凄然落泪的结局胜过温馨的婚礼。科迪莉亚也为自己的丧心病狂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懊悔中发了疯,进了疯人院。”
“写得真棒啊!”黛安娜听后不断地感慨。她与马修同为安妮忠实的听众。“换作我,永远也不可能写出这么精彩的故事,真希望有你那般想象力啊。”
“你若是愿意,想象力是可以培养出来的。”安妮愉悦地说,“黛安娜,我忽然有个想法,我们一起办个故事社吧,这样就可以多多地找机会编故事,练得多了,你自然就可以提升想象力,你觉得好不好?”
于是,便有了故事社的存在。最初创立时,成员仅是安妮和黛安娜。没多久,简.安德鲁斯和鲁比.吉利斯也随之入社,还有两位想增强想象力的女孩子也进了故事社。故事社要求每个成员务必保证一个礼拜上交一篇作文。故事社不向男孩子开放,所以根本不顾吉尔伯特关于允许男孩子加入可以壮大故事社的倡议。
“故事社非常有意思。”安妮同玛瑞拉讲解道,“成员先当着大家面朗读自己的作文,再由大家来点评。每个成员都决定将自己的作品保存好,以后读给自己的后代们听。对了,我的笔名是罗莎蒙德.蒙特莫伦西,我们在每个作品中都用自己的笔名落款。
“每个人都非常勤奋,除了鲁比总是过分感伤,她喜欢大肆地编写爱情故事,情节过于俗套,真让人受不了。至于简呢,与她恰好背道而驰,作品里完全没有爱情的痕迹,读给大家听时,又总是扭扭捏捏地放不开,总之是很中规中矩的写作。黛安娜的文章通常都是些关于杀人的,她不会描述人物的出场,所以为了省事,就通通将他们杀了。整个思路是我帮她架构的,反正我从来不缺灵感,但是若不教她,她就不知道如何下笔。”
“我看你写的东西也都不怎么样。”玛瑞拉鄙夷地说,“你不努力学习,从早到晚就知道做些毫无意义的事。光是看小说还不够,现在还自己写上了,怎么想都不靠谱。”
“玛瑞拉,我写作是希望不断地汲取教训。也就是说要着重强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牧师说过,养成完善的人格主要就在于吸取教训。”
“我将自己的作品朗读给牧师和艾伦夫人听了,虽说他们听到糟糕之处都没忍住笑,不过最后各自都有好的建议给我。最让我自豪的要数我描写得很凄惨的内容,因为每到此处,简和鲁比几乎都会以泪洗面。
“黛安娜将成立了故事社的事情写信告诉了约瑟芬祖母。后来,约瑟芬祖母便在回信中提到想读一读我们写的故事,于是,我们评出了四篇最佳故事,还特意重新整理得很工整再寄出去。约瑟芬祖母读过后,来信大赞我们写得非常棒。这让我们多少都有点儿受宠若惊,毕竟我们写得都很悲壮,结果基本都是死光了。
“可是博得巴里女士的青睐已经相当不错了,这也算是为社会贡献了一点儿积极的力量,艾伦夫人教导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树立这样的目标来完成任何事情。我心里也很希望自己能如此,只是总是玩着玩着就想不起来了。我的愿望是将来像艾伦夫人一样,有机会实现吧?”
“貌似没戏。”玛瑞拉答道,她的观点始终都是如此刺激安妮,她才会更加努力,“艾伦夫人会常常因为贪玩忽略正事吗?她也不可能总是做毫无意义的举动。”
“艾伦夫人小时候也没有现在这般完美啊。”安妮一本正经地说道,“她自己讲的,儿时的她也很调皮捣蛋,也常会闯祸,我听过之后,也觉得可以理解自己现在的模样了。
“玛瑞拉,林德夫人说她要是听人说儿时很坏,就会非常受打击。她还说我这样听后还会觉得宽心,纵容自己,是很不好的,是这样吗?”
“曾经某位牧师讲过自己儿时偷过伯母家的草莓馅饼,结果林德夫人对那位牧师的敬意全无。”
“我的观点正好相反,那人将自己做的错事都能坦诚相告,多么让人敬佩啊。假如这件事被一些因犯了错而倍感懊悔的男生们知道了,肯定会希望将来也做一名牧师。如此看来,这对他们是变相的激励啊,不是吗?玛瑞拉,我的观点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