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对于向来不支持颠覆传统教育模式的林德夫人和理事会成员们,这种做法无疑又是一个冲击。
除了学习方面,安妮的交际圈也开阔了许多。可能斯潘塞.贝尔医生从中起到了某种作用,玛瑞拉没有再限制安妮的外出。这段时间,辩论俱乐部的活动很频繁,音乐会办了许多场。还组织过两次很像成人聚会的那种宴会。还有,乘雪橇、滑冰这类运动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次。
这期间,安妮的成长高速度也很惊人。一天,玛瑞拉猛然发现和她并肩站着的安妮竟然高过自己了,玛瑞拉惊讶得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啊,安妮,你怎么都比我高了呢?”玛瑞拉似乎不想承认,悠悠地吐了这么一句。
对于安妮已经出落得十分高挑这件事,玛瑞拉好像感到了没来由的不畅快。曾经那个讨她喜爱的小孩子怎么就不见了呢?变成眼前这个一脸认真,额头间透露聪慧的、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呢?玛瑞拉并非不爱这个15岁的少女,就像她对小安妮的爱那样,丝毫没有减少,只是不知为何多了莫名的悲伤。
这天晚上,安妮和黛安娜结伴去祈祷会了,留下玛瑞拉自己在家。她躲进昏暗的一角,眼泪不住地涌出眼眶。所以,当马修手拿煤油灯进屋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着实吓坏了,慌乱的马修反倒让玛瑞拉突然觉得好笑,就这样流着眼泪笑了。
“我是想到安妮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明年冬天就会离开我们,一想到这,我就舍不得让安妮走。”
“她一定会常常回来看我们的。”马修笃定地说。在马修心里,安妮一直都还是纯真、开朗的小女孩儿,还是四年前的6月从布赖特.巴里车站接回来的那个可爱孩子。
“而且,去往卡莫迪的铁路分支也就要开通了。”
“那也有区别啊,我们现在可是每天都生活在一起的。”玛瑞拉仍旧很不开心地吐着哀愁,“真是的,你们这些大男人怎么会懂呢?”
安妮的成长不仅是外在方面,内在的性格也更加沉稳持重了,思考的事情也多了,虽说时常还会想象一番,却安静了不少。
这个不小的改变,玛瑞拉轻易就意识到了,于是问道:“安妮,你现在的话没有以前那么多了,而且听不到长句子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原本正在读书的安妮,听到后脸色微红地笑了。窗外绿意来袭,常春藤的嫩芽也开始吐红了,她抬头欣赏起窗外的春色。
“为什么呢?我也解释不清楚,就是不怎么愿意开口了。”安妮说着,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蹭蹭下巴,“我愿意思考很多奇妙的事,再把它们视为珍宝一般埋在心底,我不喜欢唠唠叨叨地说起没完,那样很可笑,也很奇怪。至于长句子,曾经一直期待成人后随意讲长句子,可是真的长大了,又不想再讲了。
“长大后的确有些开心的地方,不过与我曾经设想的有所差别。需要学习的、思考的和做的事情远超出从前,也就没有闲暇的时间讲长句子了。史黛西老师也始终教育我们,短小精悍的句子更加有说服力,写作文的原则也是如此,简洁明了。
“一开始并不容易。我原来习惯用很长的、浮夸的语句罗列成文,而且信手拈来。但是我后来就领悟了老师的意思,也觉得简短的效果更佳。”
“那你们的故事社呢?好久没听到关于它的消息了。”玛瑞拉追问。
“解散很久了。哪还有时间做无聊的事,也早就厌恶了,那些恋爱、私奔和杀人案之类的,很幼稚。
“为了提高我们的写作能力,史黛西老师也经常要求我们编故事,不过在艾凡里,似乎真的没有故事可讲,除了关于自己身世的。我们因此被老师狠狠地责备,我也认真地自我反省了。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是什么,也就不知道作文的问题出自哪里,虽然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请教了老师。老师告诉我,在写作文方面,也要做到严于律己,而且是超乎任何人对自己的严格,那么自然会写得一手好文章。因此,我会按照老师的指导严格要求自己。”
“还有最后两个月就要参加考试了,你有信心吗?”玛瑞拉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令安妮全身都开始颤抖。
“我也不知道,时而自信,时而担心。我们已经竭尽全力在学习了,老师也尽力地指导我们。虽说如此,但万一还是失败了呢。
“谁都有弱项,我的必然是几何。简是拉丁语,鲁比和查理担心的是代数,穆迪怕自己会败在英国历史上。
“6月份,老师会组织模拟测试,难易程度与升学考试不相上下,阅卷也同等严格。我觉得这样很容易就见分晓了。现在似乎有些疲惫,所以很想时间过得快一点。有时半夜突然惊醒,万一没考上,我该如何是好呢?”
“回校复习再考呗。”玛瑞拉很无所谓地说道。
“但是那样很丢脸啊,简直就是耻辱。尤其是如果吉尔伯特那些人都成功了,我也就更无地自容了。我考试的时候会非常紧张,真怕弄得一团糟啊。不像简.安德鲁斯那般勇敢,对一切都很从容。”
安妮说完长舒了一口气,果断地告别了窗外春光明媚的景色。丝毫也不留恋碧云天、片片新绿和微风的呼唤,又钻回教科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