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绦因把所有的盘缠都作了赌,只得在苦桥镇最破的客栈里找了最破的两个房间住下。
刚开始的时候,她吃完饭没事就跑去文衍祠看她的赌局胜负,那样子就像应试的举子看皇榜一样。但后来庄家告诉她,赌局要到七天后开门时才见分晓,她才稍稍安稳了两天。
叶寻因为这件事很生气。一来他对于这种拿人命做赌的行为感到极其厌恶。二来他想着快点赶路,但云绦却因为这个荒唐的赌局,一等就要等上七天。
叶寻甚至想过上报州府来惩治这种恶行。但当地人告诉他,这并非滥用私刑,而是是受法律保护的。最初的文衍祠,只惩罚那些真正的男盗女娼,受限范围也仅是苦桥镇。但当镇上开放了赌博行业后,为了有更多的赌局,开始把有悖伦之嫌甚至暧昧之举的人也尽量抓了进来,同时外面镇子一旦发生有勾搭成奸之事,也统统遣送到苦桥镇来受刑。这逐渐发展成苦桥镇的一大文化产业,每年以此招商引资,吸引游客赌客无数,大幅度提升了本府的鸡滴屁。
就算别人可以这么做,但在叶寻看来,依云绦的身份,她无论无何也不该做这种事。
他也想放下所有身段和自尊把云绦当师辈供着,但她总是做一些让自己很鄙视的事情,每次都让自己刚刚建立起的崇拜之情一地稀碎。对于云绦,他既没有教训的资格,更没有反击的底牌,所以就算她做的再离谱,他也只有忍着。他唯一可以做的反抗就是不跟云绦说话,用‘冷暴力’惩罚她。一连几天,他只跟云绦说了三句话。
但他很快发现,云绦并不在乎,甚至她可能都没在意到自己所谓的‘惩罚’。因为她有了别的玩伴。她和可樱相处的很好,两个人形影不离,还老是躲着自己说悄悄话。每天,他们只有在吃饭时才坐在一起,平常时间,她们两个一直在镇子上逛街,鬼晓得她们身无分文,为什么天天还逛得那么嗨。
叶寻想骑马去镇外散散心,但店小二告诉他,马已被抵押,赎身之前不能随便骑出去。
……
初秋的清晨,微风吹来还有点小冷,叶寻蹲在客栈的房顶上已经看了半个小时蜗牛。
客栈院子里有口破井,可樱出来盛水的时候看到了他,抬头问:“哥,你爬那么高干嘛。”
他低头瞧瞧瞧可樱,什么也懒得说,但又想到刚刚建立起来的兄妹之情,便说:“可樱,今天是赌局的第几天了。”
“第七天了。”
“师傅呢?”
“云姐姐还睡觉呢。”
这奇怪的辈份。
叶寻听她这样称呼云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摆了摆手,示意可樱可以走了。
可樱放下水桶,垂着手眼巴巴地看着他,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还有事吗?”叶寻问。
可樱抿着嘴向他招手,示意他下来。叶寻只得跳下来,可樱拽住他的袖子,便往客栈外面拖。
他一头雾水:“干嘛?”
可樱将他拖到客栈外的小巷子里,才压着他耳朵很神秘地小声说:“哥,我跟你说件事。”
其实叶寻特别害怕和可樱单独相处,生怕她会问出一件自己无法自圆其说的问题,况且男女有别,每次和她站得近了他都浑身不自在。他扶住可樱的肩膀,把她推开一些,小声问:“什么事?”
可樱扫了眼周围,才说:“我昨天晚上瞧见云姐姐半夜爬起来,对着空气说了好久的话。”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好吓人,我都没敢吱声。”
叶寻眉头一蹙,“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
“没有听清,她声音很小。”
叶寻略微心安,似不打紧地说:“估计是梦游吧。”
可樱狠摇了下头,“不像啊,她说完话还去客栈厨房偷了个鸡腿,还帮我掖了掖被角呢。”
叶寻深深的眯上了眼,他决定要说一个谎言。
“其实……”他皱起眉头,叹了口气,一脸的伤感,“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什么事啊。”可樱急着问。
“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能说出去。”
“放心吧哥,我嘴巴可严了。”
叶寻指了指脑袋,“师傅的脑子有问题,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她这一路上装着会捉鬼问卜,骗人家说自己是法师,可你知道的,世上哪有法师,又哪里有鬼捉,但她说谎说久了,便以为自己真的有了神通,总是说自己能看见鬼,还说自己是神仙下凡……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她虽然脑子有病,但人还是很好的。”
可樱一脸的同情,“我平常没看出来……”
“恩,她绝对大部分时间还是正常的。”
“云姐姐好可怜……”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云绦喊可樱的声音,叶寻朝她做了一个紧闭嘴的动作,她深深点了头,跑回客栈里去了。叶寻长吐一口气,稍感舒解了这几天来憋闷。
吃早饭的时候,可樱一直往云绦碗里夹菜,最后夹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推让道:“小樱,你怎么老给我夹菜啊。”
“补一补,补一补。”可樱说,“我看你这几天跑得都瘦了。”
“这全是白菜有什么好补的。等一会儿只要我们赢下赌资,买几个蹄膀来解馋。”
叶寻刚编排了云绦一段坏话,解了他连日来的郁闷,心情大好,便也从旁道:“这还用说,师傅一定能赢。”
“你怎么对我这么有信心。”云绦颇感惊奇,因为叶寻一直对她这次的作赌行为十分激烈的抗拒,一开始还给她撂过脸子。
“因为师傅能未卜先知啊。”
“我哪有那本事。”云绦白了他一眼,又问可樱,“小樱,待会儿咱们领了钱,你想买什么,尽管说。”
“昨天我们逛街时看见的那面人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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