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师兄便离开了泥巴寺,云游天下去了。
他走时云绦尚在梦中,只隐约听到晨钟三声,那是师兄循例的工作,云绦没想到,那居然是自己听到他最后的声音。
师兄在时,每天起床后都是先敲钟,再劈柴,然后去挑水。第一桶水挑回来时,老和尚和小和尚才刚睡醒。后来师兄又多了个喂马的差事。但师兄就像是练过十项全能,做什么事情都做得来。也不知道少了他的泥巴寺,以后该怎么操持。
对于师兄的离开,因为不大相熟,叶寻倒没有多大感触,可樱也是无可无不可。可是云绦就不一样了,她曾有师兄有过几次交谈,觉得与他甚是投缘。她看师兄就像夜里看一盏灯,明盏盏的,使人心里安定。如今他不告而别,让云绦既感突然,又是失落。
“师兄太不仗义了,连句告别都不跟我们说。”她在山门外向小和尚抱怨。
小和尚正扫落叶,他眼睛也红红的。
云绦又说:“咱们虽然认识的时间短,但好歹也在一个锅里吃过饭吧,这样不辞而别,幸亏是个和尚,若在红尘俗世混,肯定也是个薄情的。明海,你说是不是?”
小和尚心情不好,懒得跟云绦说话,他把扫成堆的落叶兜在怀里,带到厨房。
云绦之前两天总是跟着师兄问东问西,现在师兄走了,她心里没着没落的,便跟着小和尚一路到了厨房,看着他要添水烧火,云绦一时心酸,心疼说:“这种事情你小孩子怎么做得?”她挽袖子要淘米,小和尚却一把把米袋夺了过去。
“怎么?”她被他吓一跳,愕然不解,“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们来了,师兄的心乱了,所以才走了。”他看云绦的眼神充满敌意,不甘情愿地说,“喔弥陀佛。”
“你师兄要走,与我们有什么相关。”云绦失笑道。
“你天天和师兄说笑,肯定是你蛊惑了他,喔弥陀佛。”
云绦坐在锅台上,笑吟吟低眉瞧着小和尚:“明海,你们庙里和尚有三个,属你最小,但属你心地最不纯洁。我蛊惑他什么?跟你说吧,你师兄厉害着呢,我可蛊惑不动他。这么说吧,我和你师兄是朋友,是一见如故的那种,虽然我有点不懂他,但我懂得他很懂我,你懂吗?”
小和尚明显不懂,他被云绦说得蒙圈了。他拿着烧火棍撵云绦出去。
“恼羞成怒了,”云绦取笑他,又激他道,“你以为我愿意呆在你们这破庙里。”
“那你们为什么还不走?喔弥陀佛。”
“喔你个头。”云绦闪开一步说,“我们偏不走,你又不是方丈。“
小和尚愤愤地看她一眼,只念了一句喔弥陀佛。云绦想,他在心里肯定已经把自己大卸八块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云绦每每要进厨房帮忙,都被小和尚撵出来。云绦去老和尚那儿告状,老和尚也说,寺外人员进厨房于理不合。云绦之所以执意要进厨房,倒不是她多心善,而是因为小和尚做得饭实在是太难吃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要惩罚云绦,那饭难吃到大有要与众人同归于尽的架势。逼不得已,云绦只得半夜里偷庙里的果子吃。
平日里,虽然小和尚不许她们进厨房,但云绦和可樱还是会帮泥巴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晨间傍晚打扫院子,捡劈柴火,到小溪里提水等等。自从云绦学会了用扁担,便感觉自己学会了一项了不得的技能,说什么‘千钧将一羽,轻重在平衡’,逼着叶寻看她表演。可樱对担水兴趣不大,却刻意学习了劈柴,她还专门向老和尚请教有没有什么可以速成的武功,她不知何时起了意,也想像叶寻那样横刀仗剑能打会练。老和尚没什么可教她的,劈柴倒给她手中留下了一堆泡。
叶寻尚在养伤期间,每天都懒懒在树下摆个椅子,百无聊赖地数树上的果子消磨时间。小和尚对云绦很反感,但对叶寻没什么意见,他偶尔会给叶寻煮碗豆花,吃饭的时候还多炒个笋片给他加菜。他还许叶寻院里的果子可以随便吃,但前提是不能分给那个‘贪吃的女人’。
云绦也很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小和尚要针对自己。平素里,叶寻和可樱都从不主动亲近他,老和尚也只在禅房里念自己的经。只有自己爱找他玩,跟他聊天,虽然每每他总是一副臭脸,云绦也没真的跟他计较过。
她在院子里的树上系了两架秋千,她特意把这个小玩意介绍给小和尚玩,没想到小和尚非但不让,还给她拆了。小和尚走后,夜里她就再系起来,小和尚来了再拆,拆了她再系起来。她也不嫌烦。直到有一天,老和尚看见云绦和可樱在荡秋千,觉得新鲜,也想玩玩,没想到他吨位太重,一屁股将绳子坐断,把腰闪了。
那之后小和尚更不拿正眼瞧她了。
……
这一天夜里,云绦又出来偷果子。下面的果子已经被她吃的稀疏,所以她要爬树摘高处的。
不期叶寻正坐在屋前台阶上想事情,见到她爬树的样子,轻唤了一声,“师傅?”
她险些摔下去,“你大半夜不睡觉坐这儿干嘛,吓死我了。”
“我在乘凉。”他挪开一个干净位置,“顺便想点事情。”
“想什么?”云绦抱膝而坐。“能不能跟我聊聊。”
“我在想前几天发生的事。”
“对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你欠人家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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