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也好奇地从车厢中探出了头来,好奇地跟着他一起走向了谭府,当然也没忘了顺手把车门带上——随手关车门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
只是就目前来看,她似乎也忘了泰来也在车厢上的事实了呢。
“教主没注意到我也就算了,居然连陆阁主也这样……真是。”
泰来这样心想着,无聊地躺在马车的座椅上消息,却见一杆旱烟不知什么时候从车门口递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阵低沉的声音:“兄弟,要来一根不。”
他知道是马车夫在向自己献殷勤,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不了,我们习武之人讲究内息和气劲的通畅,吸烟这件事本身又没什么好处,而且还会堵塞住这条通道,得不偿失啊。”
“哦,这倒也是。”
马车夫尴尬地将烟枪收回,讪笑道:“那个,你就是谭导师所说的那位兄弟吧?他平时好像有事没事就会把你挂在口上,大概是真的很看重你吧。”
泰来只是轻笑道:“他的兄弟很多,我不过是他千万兄弟中的一个罢了……不,我不是他的什么兄弟,现在的我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个级别。”
言罢,他又暗自低语了一句:“莫说是我了,向凌云使和教主的关系恐怕都到不了那种程度啊,教主的兄弟什么的……”
“对了兄弟,你听说了吗?”像是不经意间搭话一样,车夫顺手把车门打开给泰来透气,一边说道,“其实,白鹭郡的谭家已经消失了,只是赵家的家主一直把这个消息压着而已。”
“……你说什么?”
泰来神情一怔,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回道:“不不……别开玩笑啊兄弟,你这样一说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没在说笑,我所说的是事实。”
这样说着,他在旱烟枪的尾部点了把火,点燃后满满地吸了一整口后呼出,看着吐出来的烟圈在头顶消散,脸上这才稍微显露出松懈的神色。
“不久前,院长曾造访了此地的衡阳城,而衡阳城与定武城距离相当之近,近到了这样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会在两城内疯传。”
咳嗽着再抽了一口,又一次吐出烟圈,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很差,然而精神看上去却显得越发抖擞了。
“院长有意让我不告诉谭导师。”车夫说道,“他说这个真相对于谭导师而言过于沉重了,可能会让他接受不了。”
如此说着,车夫苦笑了一下,喃喃道:“不过在我看来,亲眼见识到残酷现实的那个画面,恐怕比任何言语要更有冲击力吧。”
泰来沉默了,大概就是因为他开始相信了车夫所说的话,所以此刻唯有沉默才能表示他的心情吧。
梁瑜肯定是故意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显然是想拿这件事情来刺激教主,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事前有意不讲,想让教主亲眼见到谭府被毁灭的那一幕。
……该死的,向彬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搞的?派出去的高手莫非都在做梦不成?不然怎么会保不住区区一个小小的谭府?
显而易见的是,教主既不是一个喜欢善罢甘休的人,也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位于两者之中,只会对触犯了他底线的人施以重拳。
而素来了解教主秉性的他,已经预见了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恐怕,这次真的要变天了。
……
“这里……是哪儿?”
站立在那座破败的大门前,陆余音有些不敢相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然而睁眼一看,光景依旧。
烈日下照,倒映出的光景却并没有那么完整,前面这座府邸的围墙已经破破烂烂的了,甚至可以透过墙壁上的破洞看清内部的事物,然而依然是处处遍布着的断壁残垣,远远望去有一种残破的美感——但那显然不是谭琴所想看见的。
此刻,那颗高大青葱的古木早已被伐倒,庞大的身躯分割了府邸内部的区域,扬起的灰尘依旧停滞在空气中,仿佛就连清风都不愿意造访此处。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残破的方砖和断裂的瓦片中,透露出来的依旧是富贵感,仍然能从中感觉得到此地过去富丽堂皇时的样子。
在确定了眼前的的确确是一座废墟之后,陆余音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谭琴,你是不是……走错了?这里真的是——”
“这里就是谭府。”
淡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谭琴的内心远比过去的任何一刻要来得平静,磅礴如云海般的情绪稍作酝酿,风风火火地冲来、简简单单地离去,一瞬间留下的仅有一股莫名的悲意,就这样静静地在空白一片的心中流淌着。
死寂般的沉默持续了片刻,谭琴这才开口补充了一句——
“我确定。”
那是完全不容置疑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