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王嬷嬷被噎了一口,觉得沈氏委实会刺人,她又不是不知道荣福堂怎么走,哪里还需要人给她带路。也难怪太夫人对这个长媳总是淡淡的,喜欢不起来。
“大夫人请。”
王嬷嬷走在前面给沈氏领路,领着她去了荣福堂的左次间。
角落里熏香袅袅,太夫人闭目捻动着手里的流珠串,一副虔诚的样子。
听到沈氏给她行礼,太夫人才慢慢地睁开了炎,眼神复杂。她也知道沈氏一早就出门的事,知道她是回了趟娘家。
出嫁女回娘家再寻常不过,可是一想到沈氏是为何回的娘家,太夫人就像是吃了一口馊食似的,心里不痛快极了。
之前,她曾为了儿子的差事,几次让沈氏回娘家请穆国公帮忙,沈氏就是不肯,结果她居然为了楚千尘的事跑回去求亲家。
太夫人紧紧地捏紧了手里的流珠串,在心里对自己说,也罢,只要能搅了这门婚事,对楚家而言,是一件好事。
太夫人忍下了怒意,没发火,耐着性子说道:“阿芷,亲家最近身子可安好?”
太夫人问什么,沈氏就答什么:“多谢母亲关心。家父今早不慎崴了脚,其它一切都好。”
太夫人再问:“尘姐儿与宸王殿下的婚事你父亲怎么说?”
“皇上在早朝上说,婚期延到一个月后,会由礼部来准备婚礼的三书六礼。”沈氏语气平静地答道。
“”太夫人的脸色霎时就沉了三分。
对于这个结果,太夫人一点也不满意。
婚礼延期根本于事无补,他们楚家照样和宸王府脱不了关系!
沈氏一眼就看出了太夫人的想法,没理会,心中嘲讽地笑了:太夫人也好,楚令霄也好,他们根本不曾为楚千尘考虑过。在他们的心里,血脉亲情又算得上什么,随手可弃!
沈氏懒得跟太夫人废话,主动提议道:“母亲,我打算把尘姐儿记在我的名下”
她说什么?!太夫人用一种“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看着沈氏。
沈氏要是把楚千尘记在名下,那楚千尘就是楚氏嫡女了,此举岂不是代表楚家对这门亲事很看重,落在皇帝眼里,皇帝会不会以为楚家有投靠宸王的心思?!
即便太夫人没说话,沈氏也看出来了她显然是不太乐意。
但给楚千尘记名的事,除了自己同意外,还需要宗族同意,所以,她才会和太夫人提。
“母亲”
沈氏还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了拐杖一拐一拐的声音,还有丫鬟的行礼声:“侯爷。”
楚令霄也是太夫人叫来的,她是想和长子、长媳再商量一下楚千尘这件事。
门帘被打起后,楚令霄就拄着拐杖进来了,看着沈氏的眼神阴鸷如枭。
陈嬷嬷见状,暗暗叹气:这要是不知情的人怕是以为这一对不是夫妻,而是仇人呢!
“令霄,你可来了。”太夫人几乎快压抑不住心头的烦躁了,见长子来了,迫不及待地把皇帝下令将婚礼延期的事转述给了楚令霄听。
“扫把星!真是扫把星!”楚令霄把拐杖重重地往地面上撞了几下,撞得笃笃作响。
他们楚家都让楚千尘这个扫把星给害苦了。
昨天沈氏从荣福堂离开后,他们一家子围在一起一直商议到了半夜,越讨论越觉得这婚事不妥,越商议越觉得侯府危在旦夕。
这本是皇帝与宸王之间的恩怨,是宸王不识抬举,迟迟不肯交出兵权,才引得皇帝雷霆震怒。
宸王已经病得下不了榻,楚千尘不过是去冲喜的,宸王活,楚千尘不讨喜;宸王死,楚千尘也不讨喜,还会连累楚家女的名声,让旁人以为楚家女克夫。
反正在皇帝眼里,无论宸王是生是死,楚千尘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如同她的名字,注定要沦落到尘埃里。
一辱俱辱,而他们楚家也会因为楚千尘而被皇帝厌弃!
楚令霄越想眸色越是阴暗,犹如无边地狱一般,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暗气息。
他叹了口气,咬着牙缓缓道:“楚千尘是留不得了。”
只要没有了楚千尘,那么,这桩婚事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这是他昨晚他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你说什么?!”沈氏的眼眸几乎张到了极致,难以置信地看着楚令霄。
她以为她已经看清了楚令霄,以为她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期待,却不曾想他居然还能再刷新下限。
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的枕边人吗?!
沈氏只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恶心急速地扩散开来。
“”太夫人也有些惊讶,目露迟疑之色,微微垂下眸,嘴里念念有词,不置可否。
“让她暴毙吧。”楚令霄干脆就把话给说白了。
他拄着拐杖朝沈氏走近了一步,放柔声音劝道:“阿芷,你也别太天真了,那丫头讨好你是有利可图,能有几分真心?”
“她甜言蜜语地哄哄你,说上几句好话,你就这般掏心掏肺,值得吗?”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庶女。”
楚令霄看着沈氏的眼神中隐约带有三分怜悯,三分嘲讽,神色间更是露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然。
沈氏嘴唇紧抿,仰首盯着他,那清冷锐利的眸光似乎要把楚令霄给看透似的。
楚令霄目光犹疑了一下,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沈氏的肩上,继续劝道:“阿芷,楚家可不止楚千尘一个人,你是侯府的当家主母,要顾全大局!”
“而且,你还有凰姐儿和沐哥儿呢,他们才是你的亲生子女,你不为别人考虑,总要为他们考虑吧?”
说话间,楚令霄的眸子更亮了,透着势在必得的决心,“你听我的,别管她了。”
沈氏没说话,依旧看着楚令霄,似乎哑口无言。
楚令霄觉得自己说服了沈氏,嘴角几不可见翘了翘,又归回原位,温声又道:“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全都交给我。”
“我今天就安排人送她去庄子上,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们必须让皇上知道”
“啪!”
一个干脆利落的巴掌声打断了楚令霄的话,那么响亮,那么清脆。
楚令霄的脸被打歪到了一边。
他的左脸上出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脸颊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沈氏。
她竟然敢打自己!!
沈氏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她打小也是学骑射的,手上的力道可不轻,方才这一巴掌又是用了全力。
太夫人和王嬷嬷看着这一幕,全都傻眼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沈芷!”楚令霄简直气疯了,左脸火辣辣得疼,又气又愤又羞,五官狰狞。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沈氏恐怕已经死上千遍万遍了。
沈氏犹不解恨,一把拿过他手里的拐杖,对着他受伤的左腿不客气地打了下去
“啊!”
楚令霄尖锐的惨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沈氏也不理会楚令霄什么反应,也不在意他的伤势会不会更严重,直接拂袖而去。
她也懒得再与楚令霄多说,与他这种人说再多也无益处。
即便沈氏从荣福堂出去,还能听到楚令霄鬼哭狼嚎的喊叫声:“快!快给本侯叫大夫来!本侯的腿好疼!”
沈氏气呼呼地往前走着,越走越快,胸膛剧烈起伏着。
陈嬷嬷落后了几步,跟在沈氏的后方,想着方才的一幕幕,心里复杂,出声安慰道:“夫人,您别生气了气坏身子不值当的。”
对于楚令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早在上个月他悄悄地调换了楚云沐的十全膏,陈嬷嬷就已经看透了,心疼自家夫人偏偏嫁了这么个没担当的男人。
沈氏突然在一棵树下停下了脚步,阳光透过上方茂密的枝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她神色越发沉重。
沈氏知道楚令霄厌恶楚千尘,可以随意践踏,可以随意抛弃,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厌到恨不得她去死的地步。
风一吹,葳蕤的枝叶摇曳,连那斑驳的光影也随之摇晃了起来,周围显得尤为宁静。
沈氏突然问道:“陈嬷嬷,上次我让你查的事查到了没?”
她说得是她上次让陈嬷嬷去查查姜姨娘和楚千尘的事。
沈氏回首朝荣福堂望去,经过方才的事,她心里那种违和感更浓了。
为什么楚令霄和姜姨娘都不喜他们的亲生女儿呢?!
他们的“不喜”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
沈氏总觉得像是置身于一片浓浓的迷障,有什么呼之欲出,可她又怎么也寻不到答案
“夫人,查到了一些”陈嬷嬷近日陆陆续续地得了一些关于此事的禀报,本来也打算禀给沈氏,可昨天那道赐婚的圣旨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她一时也就没顾上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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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温了,别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