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闻声而来,如海浪朝这边涌了过来。
见秦暄被人押着跪在地上,这些将士全都一头雾水,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穆凛等人簇拥着秦曜走了出来,一下子吸引了众将士的目光。
他们也都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秦曜,霎时间,人群中一片哗然,比之前更热闹了。
有的人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有的人对着秦曜和秦暄指指点点;有的人忍不住朝穆凛的方向走了过来。
“穆老将军,”一个身形威武的中年将士朝穆凛、秦曜等人走了过去,抱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凛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道:“我稍候解释。”
在众将士的目光中,穆凛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南阳军的军旗下方,朗声宣布道:“各位南阳郡的将士们,请听我一言。”
“今天我们已经查明了王爷之死的真相,杀死王爷的真凶并不是世子爷,而是二公子秦暄。”
“秦暄不孝弑父,证据确凿,罪无可恕,依律判斩立决!”
穆凛的声音高亢响亮,慷慨激昂,传遍了这片广场的每个角落,也清晰地传入在场将士们的耳中。
这些将士们全都是目瞪口呆,广场上静了一静。
紧接着,广场上的将士们再次沸腾了起来,如同沸水似的。
穆凛在南阳几十年,在军中很有威信,谁人都知道他对南阳王忠心耿耿,曾经跟着南阳王出生入死,他这么一说,这些将士们自然也都信了。
三四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小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神色复杂,其中一个细眼睛的小将忍不住对着穆凛确认道:“穆老将军,您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
这几个小将都是小时候与秦曜一起玩着长大的,直到秦曜十一岁去了京城做质子。
当他们听说秦曜弑父时,也觉得不可置信。
他们所知道的秦曜不是这样一个人!
穆凛还没回答,另一个方脸小将就兴奋地说道:“我就说嘛,肯定不是世子爷,世子爷怎么可能会杀王爷!”
“就是就是!”
“世子爷一向光明磊落!”
另外两个小将也是连声附和,神采飞扬。
“世子爷,您的腿没事吧?”
“二公子竟然栽赃嫁祸到世子爷身上,真正可恨!”
这几个小将全都围着秦曜转,有的人询问秦曜的伤腿,有的人问秦曜是怎么脱险的,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后方其他将士们的声音压了过去。
周围的那些将士再看向跪地的秦暄时,一个个都是神情激动,群情激愤。
曾经,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认为秦暄有王爷年轻时的风采,觉得他比世子秦曜更出色,也觉得他更适合当世子,可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们一巴掌。
一部分将士再回想他们此前对秦曜的指责,难免有些羞愧,不敢直视秦曜的眼睛。
此时此刻,他们再看秦暄时,更是感觉这位二公子面目可憎。
很快,一个手持长刀的刽子手来了,身材高大,面目森冷,浑身透着一股血淋淋的杀气。
秦暄看着刽子手渐行渐近,四肢发寒,微微麻木。
那长刀上森冷的寒光映在他瞳孔里。
秦暄更慌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叫嚣道:“不是我!不是我杀了父王!”
“是秦曜勾结宸王要害我!”
“”
在场的将士们听得是一头雾水。
世子爷勾结了宸王?!
其他的将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秦暄在说什么。
“暄哥儿!暄哥儿!”
就在这时,营帐的入口方向传来一个尖锐焦急的女音,声音朝这边越来越近。
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将士们自动分开了一条道,就见一个三十五六岁、着绛紫色褙子的美貌妇人小跑着朝这边走来。
妇人的额头上满头大汗,形色匆匆,花容失色。
“王妃!”
“王妃来了!”
其他将士们再次骚动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喊着,叫喊声此起彼伏。
南阳王妃快步走到了跪在地上的秦暄身前,见儿子安然无事,稍稍松了口气。
秦暄一看到南阳王妃,仿佛看了救星似的,高喊道:“母妃,您快救救我!他们要杀我!”
“暄哥儿,你别怕,”南阳王妃心疼地看着次子,柔声安慰道,“有母妃在,谁也别想对你下手。”
她飞快地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如箭般射向了秦曜,昂着头怒斥道:“秦曜,你要干什么,杀了你父王还不够,还要杀你弟弟吗?”
“你简直没有人性,没心没肝!暄哥儿可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你要是敢杀你弟弟,就连我这个做母妃的也一起杀了好了。”
南阳王妃狠狠地瞪着两三丈外的秦曜,眼神幽深如墨。
他这个长子与她就是不亲,小时候在南阳时,他是由他祖父养大的;再后来他祖父过世后,他又去了京城,这么多年就没回来过,与自己总是隔了一层似的。
南阳王妃护卫性地把秦暄护在了身后,好像一头护崽子的母兽似的。
秦暄一把抓住她的左手,嘴里喃喃道:“母妃,救救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父王。”
秦暄的眼睛闪烁不定,将半边面庞藏在南阳王妃的身后,死死地望着轮椅上的秦曜,心潮翻涌。
秦曜深深地凝望着前方这对母子,他们母子情深,就仿佛他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母妃,是秦暄杀了父王。”秦曜神情平静地说道。
母妃从小就偏爱二弟,对此,秦曜早就习惯了。
人与人都有亲疏之分,母子亦是如此。
穆凛也上前了两步,接口道:“王妃,确实是二公子杀了王爷。”
程老将军等人也是连声附和。
南阳王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形容激动。
她根本就不信,歇斯底里地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暄哥儿怎么可能会杀他父王!”
“是你,是你故意把罪名嫁祸给你二弟。”
南阳王妃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高昂,觉得穆凛这些人全都被秦曜收服了,所以才会颠倒是非黑白。
说话间,她又上了一步,就像是一道坚实的盾牌似的护住了她身后的秦暄。
王爷已经死了,她不能再失去暄儿了。
秦暄闻言心下一松:有母妃在,秦曜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的!母妃一定会护住他的。
“母妃,你真的确信秦暄无辜吗?”秦曜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他那双锐利的眼眸似乎能看透她心底所有的秘密。
秦暄从小养在母妃的膝下,知子莫若母,就算之前母妃没有怀疑是秦暄杀了父王,可是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难道说,母妃真的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秦暄的不对劲之处吗?!
她不过是不愿意去直视而已。
秦曜的目光无异于火上浇油,南阳王妃的心口猛然蹿起一股灼灼的烈火,烧得她失去了理智。
“你弟弟当然是无辜的!”
“你杀了你父王,死的应该是你!”
就因为秦曜,王爷死了,秦暄也要死了
南阳王妃原本秀丽的面庞因为仇恨显得有些狰狞,睚眦欲裂,眸子里迸射出仇恨的光芒,恨不得扑上去撕碎秦曜。
这一刻,在她眼里,秦曜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个敌人,一个要杀死她儿子的敌人。
秦暄更用力地握住了南阳王妃的手,心道:没错,该死的人应该是秦曜才对!
他的眼睛阴鸷如枭,眸底掠过一抹杀意。
秦曜:“”
面对这杀气腾腾的母子,秦曜面不改色,那双黑漆漆的瞳孔在瞬间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目光凝在南阳王妃的脸上。
须臾,他的目光又恢复了平静。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也不再赘言,直接下令道:“妇人不得擅入军营,来人,把王妃请走。”
秦曜一声令下,周围那些骚动的将士们都平静了下来,宛如一片如镜的湖面似的。
两个面目森冷的北地军将士就上前了几步,走到了南阳王妃的身前,不冷不热地说道:“王妃,请!”
“你们敢!”南阳王妃下巴昂得高高,“我倒要看放肆!”
她话没说完,就听一个杀猪似的的惨叫声伴着一个古怪的“咯嗒”声响起,秦暄抓着王妃手的右手腕被人卸了关节,他的右掌垂下一个古怪的角度。
那两个将士毫不留情地钳住了南阳王妃,直接把人往外拽去。
王妃随行的几个嬷嬷与丫鬟激动地叫了起来:
“大胆,你们竟然对王妃动手!”
“住手!”
“放开王妃!”
“”
几个女声渐渐远去,最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广场上,寂静无声,只剩下了那道军旗在半空中猎猎飞舞的声音。
秦暄的心又瞬间落至谷底,浑身发凉,左手握着自己脱臼的右手。
他的发髻松散了一半,一些头发胡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他小半张脸。
他激动地对着秦曜喊道:“秦曜,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要是有本事就与我真刀真枪地较量一场!”
“你不过是狐假虎威,靠着宸王而已!”
他的双眼变得如野兽般血红,面庞狰狞,狠狠地瞪着秦曜,真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相比之下,秦曜则气定神闲。
秦暄跪着,秦曜坐着,他低头俯视两丈外的秦暄时,不免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较量?”秦曜讥诮地勾唇地笑了,“你没有资格!”
“”秦暄的眼睛瞪得浑圆,脸色难看至极。
秦暄淡声宣布道:“秦暄弑父,论罪当斩!”
“行刑。”
他话落的同时,大胡子刽子手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屠刀,那寒气四溢的刀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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