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展这一叫,程林华等其他人也都看到了顾玦与楚千尘相携而来。
一双璧人按照亲王与亲王妃的仪制着大红礼服,从衣裳到头饰皆是华贵精细且繁复,在旭日的光辉下熠熠生辉。
众人连忙都上前相迎,齐齐地抱拳行了礼:“王爷,王妃。”
他们都发现顾玦的气色明显好了一些,心彻底放下了,一个个神清气爽,声音更是铿锵有力。
顾玦神色淡淡地做了下手势,示意他们免礼。
楚千尘从袖中摸出了一张绢纸,递给程林华,“程长史,按照这个方子去给抓十副药。”
她自然也看到了跪在不远处的苏慕白,心里登时就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苏慕白这是跪了一夜吧,王爷果然是生气了?幸好,她是被“坑”的。
没错,她什么也不知道!
楚千尘在心里对自己说,却不想她那游移的眼神早就落入了顾玦的眼底。
顾玦心中一动,感觉这丫头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楚千尘扶着琥珀的手上了马车,听到后面传来顾玦的声音:“让苏慕白起来吧。”
她身子停顿了一瞬,下意识地转头再次往苏慕白的方向又望了一眼。
苏慕白动作僵硬地自地上起身,周围的云展等人视而不见,没人去扶他一把,仿佛在说,他活该。
说句实话,楚千尘也觉得苏慕白是活该。
他就是头狐狸,狐狸不是家养的,是有野性、有獠牙利爪的野兽。
人不需要对狐狸投以不必要的同情心,要知道回头他还是能没心没肺地坑你一把,毫不迟疑,更毫无愧疚之心。
这是楚千尘从前世的一次次教训中得出的心得。
反正就结果看,这次是她逃过了一劫。
楚千尘乐呵呵地上了朱轮车,动作与姿态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顾玦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梢。
紧接着,他也跟在楚千尘身后上了朱轮车。
车驾自王府大门驶出,径直前往皇宫,随行的只有莫沉与王府的两个侍卫,轻装简行。
辰初,朱轮车就抵达了宫门口。
御前大太监倪公公带着一众内侍宫女候在了那里,等着他们的到来。
当看着那辆亲王妃仪制的朱轮车朝这边驶来时,倪公公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宸王没有来。
昨天宸王亲自去永定侯府迎亲,之后,宸王府还开门迎客,大设喜宴,这件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消息传进皇宫时,皇帝正在明德殿中设宴款待众臣,惊得他目瞪口呆。
偏偏这婚是皇帝自己下旨钦赐的,也是他口口声声地说婚礼要隆重,决不能怠慢了宸王。
都到了这个时候,皇帝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只能忍着怒火,憋着这口气,借酒消愁。在宫宴后,皇帝一回到养心殿,就砸了一地的东西。
倪公公也只能捡些好听的劝皇帝,说宸王是强撑的,否则何至于在众人跟前销声匿迹这么久,还应下了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说尽了好话,倪公公才算勉强哄好了皇帝。
皇帝昨夜一宿没怎么合眼过,今天一早就命他亲自出来候着,一是表示“郑重”,二也是观望,设法试探一番楚千尘。
朱轮车停在了一丈外,倪公公甩了下手里银白的拂尘,步履轻快,心道:宸王今天没来,昨天去迎亲果然是强撑的,怕是故意想要=激怒皇上呢!
宸王这都快死了的人,不安安分分地把剩下的日子过完了,非要和皇帝对着来,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倪公公在心里嘲讽地想着,停在了朱轮车旁。
朱轮车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先进入倪公公视野的是一双指节修长、如玉雕般的手掌。
这双手显然不属于女子!
倪公公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一道着大红色皮弁服的身影从车中走出。
男子身着一袭红裳,外罩绛纱袍,头戴皮弁冠,冠上九缝,每缝都缀以五彩玉珠,在阳光下,光彩夺目。
就算不看脸,倪公公也知道这个身穿亲王皮弁服的男子定是宸王顾玦。
顾玦看也没看倪公公,下车后,微一抬手,让楚千尘搭着他的手也下了车。
楚千尘立定后,琥珀赶紧给自家姑娘稍微理了理衣裙,心里觉得进宫实在是太麻烦了,光这一身亲王妃的大妆就折腾人。
倪公公看着顾玦与楚千尘这琴瑟和鸣的样子,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他在宫里当差足足有四十年了,也算是看着顾玦长大的。顾玦是先帝九子,自小天资聪颖,文武双全,自他八九岁后,就从来没见他坐过马车,素来都是骑马的。
而今天他居然陪着他的王妃一起坐马车进宫?!
倪公公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顾玦顺手替楚千尘扶了下头顶的九翟冠,道:“肩辇呢?”
他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倪公公的心脏就猛地跳了跳。宸王顾玦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他可是一言不合就可以令人血溅当场的煞星。
他就算是个将死之人,只要他活着一天,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宸王。
倪公公急忙上前了两步,赔笑道:“王爷,奴婢一早就给王妃备好了肩辇。”
两个小内侍连忙把肩辇抬了过来。
在皇宫中,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坐肩辇的,之前楚千尘随沈氏进宫,都是步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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