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嬷嬷立刻退下。
“儿媳不孝,让母后也担忧了。”楚千尘赧然一笑,又从袖中取出一个抹额呈给殷太后,“母后,这是儿媳亲手绣的抹额。”
殷太后收下了抹额,意味深长地拍拍楚千尘的手,“你的心意,哀家‘领会’了。”
她的这句话一语双关。
楚千尘才十四岁,她都知道在这种危机情况下怎么对顾玦最好,自己这个当娘的,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当然不能拖儿媳的后腿。
殷太后不禁在心里感慨,还好有这丫头。
她的阿玦啊,真真目光如炬,给他自己挑了一个最好的王妃!
想是这么想着,不过,殷太后觉得等顾玦回京后,还是不能告诉他,也免得这小子太得意了。
不一会儿,严嬷嬷就端着一个冒着白气的铜盆回来了。
演戏演全套,江沅伺候楚千尘热敷了眼睛。
楚千尘从寿宁宫出去时,眼角微红,瞧着像是刚痛哭过一场的样子。
一路上,不少目光投诸在楚千尘的身上,有审视,有揣测,有惊疑
楚千尘似是失魂落魄,对此浑然不觉,就这么一路出了皇宫,再次坐上了宸王府的朱轮车。
天空中,依旧是阴沉沉的一片,雷声轰鸣,此起彼伏。
当朱轮车的门合上后,楚千尘的气质霎时间就变了,从柔弱无依的小白兔变成了一头俯瞰天下的雄鹰。
对此,江沅已经很习惯了,神色自若地吩咐车夫回王府,然后给楚千尘斟茶倒水,拿点心。
马车上路了,车厢微微地摇晃着,楚千尘自己摘下了头上沉甸甸的九翟冠,然后慵懒地依靠在车厢上,白皙纤长的手指在腰侧那个刻着云纹凰戏珠的羊脂白玉环佩轻抚着。
王爷说过,人的心思是最易也最难预料的东西,有时候深不可测,有时候一目了然,最怕的是,一个人无欲无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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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皇帝有所求,而且还所求不小。
当一个人只拥有一样东西,他可以孤注一掷。
当一个拥有太多时,他反而瞻前顾后,害怕失去。
接下来,她还是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能稳稳走下去,才能帮王爷守好宸王府,守好京城。
楚千尘一边想,一边以指腹摩挲着环佩上的纹路,微微地翘起了嘴角,勾出一个清浅的笑。
等王爷回来,一定会夸奖她的!
那么,就算她的那个“功课”没完成,应该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思绪间,马车外忽然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嘈杂的声音。
楚千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没反应过来,不过江沅已经动了,随手挑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兴味地挑了挑眉头,为她平常死板的面孔平添了一丝丝鲜活的味道。
“王妃,是楚令霄。”江沅语调平板地禀道。
楚千尘眨了眨眼,这才想起了今天是九月二十五,正是楚令霄流放的日子。
“把马车停到路边。”楚千尘吩咐了一句,车夫就把朱轮车暂时停靠到了路边。
楚千尘挑开窗帘循声望了出去,就见前方的另一条街道上已经围了不少男女老少,皆是站在街道的两边,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他们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一队押解的衙差。
这支队伍的中心是楚令霄,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囚衣,脖颈和手上戴着沉重的枷锁,步履蹒跚地往前走着。
他额头多了一道伤疤,好像一条凸起的肉色蜈蚣盘踞在那里,衬得他原本俊朗的面庞多了三分凶相,那跛了的左脚走起来一拐一拐的,狼狈不堪。
他的前后有四个身材高威武的大衙差押送。
八百里流徒是到青州,三千里流徒那就是去西北蛮荒之地了,而且,还时不时要被西北军征召剿匪。
相比之下,当然是八百里流徒更轻松,犯人只需要在青州开荒而已。
但是对于楚令霄这种养尊处优的侯爷来说,戴着枷锁徒步去八百里不轻松,在青州开荒,更是等于要了他的命。他恐怕只会怨楚家没有救他,从此对楚家人心怀怨艾。
楚令霄身后几十丈外,一身青色衣裙的姜姨娘在四个粗使婆子的押送下不近不远地跟着。
被三司判流放的人只有楚令霄,姜姨娘不算是罪犯,所以只是由穆国公府的人押送她跟着走,免得姜姨娘在路上跑了。
此刻的姜姨娘又瘦了一圈,鬓发凌乱,荆钗布衣,曾经的九分风华已经失了五六分,活像是一个憔悴的农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