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玄凌耀稍微挪过去了一点,轻声道:“腿还疼么?”
说来,方太医的针灸法也用了数日了,双腿知觉倒是恢复得差不多,可是还使不上力,根本无法下地走路,雪涯几人专门给他做了一副轮椅,可是这人却是死活不肯坐,宁愿窝在帅帐里发霉,也绝不坐着轮椅出现在蜀川将士们眼前。
这人虽然嘴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分明是难受的要死的,换做自己,只怕更是不堪吧...
玄凌耀如是想着,右手不由轻轻抚上那双盖着薄毯的腿。
“疼倒不是不怎么疼,就是有些麻,有些痒。”萧初楼笑了一笑,眨眨眼道,“陛下给我揉揉,想必好得更快些。”
玄凌耀无语地瞥他一眼,冷冷道:“朕手不方便,爱卿还是自己来罢,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家管家呢,据说可是贴心的很。”
萧初楼也不在意话里的刺,哈哈一笑,道:“所以说嘛,你断胳膊我断腿,你我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谁也不能嫌弃谁。”
玄凌耀忽而心中一颤,沉声道:“别胡说!什么半斤八两,你的腿总会好的....”
说到这里,后面的却说不出了,他怔怔望着那人面上神情,不知为何忽而就有眼角发酸。
萧初楼嘴边笑容依旧,端的是俊朗如昔,额头抵在玄凌耀肩膀,只是嗓音却仍旧带着些微的嘶哑,有些难听:“可是我宁愿用我的腿,换回你的手....”
默然片刻,玄凌耀没有再开口,只是无声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握得紧紧地,再也不松开。
——即使一只手不能用了,也还能用另一只手握住你。
骄傲啊,说到底,他们骨子里都是同样的人。
同样学识过人,才华横溢,同样在常人难以忍受的艰难中攀登至世间顶峰,同样孤芳自赏,同样执拗坚决。
也同样骄傲。
亦或许,萧初楼骨子里的骄傲还要更胜于自己?
即使无法容忍这双残废的腿,即使无法忍受从生生从大宗师的武道巅峰硬被扯落云端,也要在人前,强颜欢笑。
玄凌耀握上对方手腕,衣袖里的红豆手链滑出来,颜色早已不再复从前的鲜红。
他们两个在情场上,总是自己输多赢少。
可是如今细细较来,最终赢的却是自己。
这个人呐....终究是把一切都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输的甘之如饴。
然而再论这些,又有何意思?
“有何不舒心的事,不能与我说,何必闷在心里?”玄凌耀抱着男人的肩,嗓音低沉磁性,说不出的温和。
萧初楼难得地流露出一点疲惫之色来,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