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案头的那幅字望了一眼。
就如方才楚千尘写的字般,她现在这瞻前顾后的样子就似从前的她,懦弱没有主见。
琥珀把头垂得更低了,低眉顺眼。
楚千凰没有注意琥珀的异状,继续劝着楚千尘:“二妹妹,有我在呢,我会帮着劝三妹妹的。”
“姐妹之间有些口角也是难免,这牙齿与嘴唇也有磕碰的时候。”
“”
楚千尘由着楚千凰说,她也不再说话,半垂着眼帘,双手绞着帕子,模样看着游移不决。
楚千凰凝视了她片刻,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了:“二妹妹,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我去看看三妹妹,先走了。”
楚千凰亲自收起了案头的那份宣纸,就离开了。
通往外间的那道湘妃帘打起又落下,小书房里又只剩下了楚千尘与琥珀主仆俩。
在楚千凰离开的那一瞬,楚千尘就抬起头来,面色如常。
她随意地把帕子放到了一边,又抚了抚衣袖,对琥珀道:“琥珀,你拿药去给青玉吧,不用急着回来,我放你一个时辰的假。”
楚千尘独自留在小书房里,又拿起了放在笔搁上的那支狼毫笔。
反正都磨了墨,她干脆就铺了一张纸,练起字来,默的是兵法二十四篇中的一篇:将之器,其用大小不同。若乃察其奸,伺其祸,为为众所服,此十夫之将
她就这么信手写来,没有一笔一划的犹豫,落下的字笔力遒劲,潇洒自若,与方才她在那幅百寿图上写的字迥然不同。
屋子里静悄悄地,一点声响也没有。
窗外的池子里养着半池莲叶,几尾金鱼在莲叶下摇曳着鱼尾,水光绚烂。
楚千尘足足练了近一个时辰的字,等到琥珀回来后,主仆俩就去了荣福堂,一如往常。
楚千尘抵达荣福堂时恰好是酉初,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左次间传来楚千凰娇俏明快的的声音:“您的寿礼我已经给您备好了,我还给您准备了一份惊喜,您一定会喜欢的。”
“还是我们凰姐儿最乖。”太夫人乐呵呵地说着。
太夫人年岁大了,只求阖家安康,和和美美,儿孙们的孝心让她打从心底里高兴。
“二姑娘来了。”丫鬟掀开门帘,楚千尘走了进去,她向太夫人和沈氏福了礼后,就在楚千凰的右手边坐下了。
有丫鬟上了茶水。
楚千凰扭头冲她抿唇一笑,问道:“二妹妹,姜姨娘近日可还好?”
楚千尘含笑道:“劳大姐姐费心了。”她也不说好,还是不好。
一旁的沈氏挑了挑眉,眸光一闪。楚千凰今天才刚回来,沈氏还没来得及问她对姜姨娘的事到底是怎么想的。
“凰姐儿,”太夫人端起了茶盅,朝沈氏瞥了一眼,开口道,“府里一切都好,你别操心。”她心里奇怪楚千凰怎么无端问起了姜姨娘。
“祖母。”楚千凰迟疑了一下,樱唇微抿,似是有话要说。
见状,太夫人挥手把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楚千凰这才道:“贵妃姑母也知道爹爹和娘争执的事了。”
她口中的贵妃姑母就是楚令霄的胞姐柳贵妃,二皇子顾南昭的生母。
太夫人闻言,神色一凛。
楚千凰接着道:“姑母说,皇上特意过问了此事,虽然面上倒是没说什么,但是姑母说,皇上怕是觉得楚家治家不严。”
“姑母还说,皇上正在物色下一任的太仆寺卿,似乎有些中意爹爹。”
太夫人眸光一亮。太仆寺卿虽然只是从三品,但好歹也是小九卿,掌牧马之政令,也是朝中不少人观望的肥差了。
楚千凰停顿了一下,似是有些叹息,又道:“爹爹与娘是为了姜姨娘才闹得如此不快,所以,我本来是想着,若二妹妹替姜姨娘求个情,免了姜姨娘的罚,爹爹和娘也许就会和好了。”
她的意思是,沈氏免了姜姨娘的罚,就相当于是向楚令霄示好,一人退一步,自然就没事了。
太夫人也是听懂了,暗暗点了点头,觉得楚千凰不愧是楚家的嫡长女,做事就是大气,知道为长辈分忧了。
楚千凰的目光又看向了楚千尘,道:“二妹妹,你近日常常陪在娘身边,娘总夸你性子好,我才想着由你去跟娘求情是再好不过了。”
姜姨娘是沈氏罚的,她是沈氏亲生的,去求沈氏饶了姜姨娘,显然不妥当,所以,她才会几次想去说服楚千尘去求情。
楚千凰这番话算是解答了沈氏心中的疑惑,只是沈氏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