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又热闹了起来。
唯有楚云沐瞪大眼睛还在盯着楚千凰,小嘴抿得紧紧的。
他心里有种直觉,总觉得大姐似乎不喜欢二姐。
为什么呢?
他这个念头也没纠结多久,就被楚千尘塞到他手里的糖画转移了注意力。
“吃吧。”楚千尘笑眯眯地说道。
楚云沐第一反应是,这么好看的糖画怎么能拿来吃呢,可是当糖画那香甜的气味钻进鼻尖,他的立场一下子就变得没那么坚定了,忍不住就舔了一下。
唔,果然就跟它闻起来的一样香甜。
楚千尘去检查了楚云沐的功课后,就带着那两本账册回了琬琰院。
陈嬷嬷则忙起了小厨房的事,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沈氏是当家主母,一向公平,她既然给楚千尘和楚千凰开了,也顺便给楚千菱开了,至于其他姑娘因为年纪小,就暂时先搁着,沈氏放了话,府中的姑娘们全都一视同仁。
楚千尘同样很忙碌,不仅要看账,还要为了小厨房的事出主意,她想把后罩房的一间空屋改成小厨房。
足足花了三天才搭了灶台、添了烟囱,又隔了间简单的小柴房。此外,沈氏也在三个姑娘的份例里又加了米粮、蔬菜、鸡鸭鱼肉等,让她们可以随时问厨房讨,还添了掌勺的媳妇子。
小厨房修好后的当天,楚千尘特意起了大早做了胭脂鹅脯。
胭脂鹅脯之所以得了这个美名是因为鹅肉用盐腌烹制后,红如胭脂,楚千尘这道胭脂鹅脯要说有什么不同于别家的地方,就是她的浇汁里加了她特质的荷花酱,清香怡人。
楚千尘让人给沈氏、楚云沐也送了一份,然后就拎着食盒高高兴兴地打算出门。
可是,她还没出口,薛风演就如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窗外,把琥珀又差点吓出了心疾来。
薛风演对着窗内楚千尘拱了拱手,“请姑娘先去一趟济世堂。”
顿了一下后,他补充了一句:“这是王爷的意思。”
薛风演以为楚千尘会问为何,偏偏楚千尘完全不按理出牌,二话不说地应了。
薛风演:“”
他只好讪讪地把原来准备好的一些说辞咽了回去,正要告辞,就见楚千尘理所当然地把手里的食盒往他的方向一递,“你替我拿着。”
楚千尘想的是去济世堂,带着食盒就不方便了。
薛风演:“”
薛风演下意识地就接过了,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楚千尘为什么要递一个食盒给他。
楚千尘招呼上琥珀,赶紧出门了。
主仆俩步行去了济世堂。
济世堂近得很,这一盏茶的功夫也足够楚千尘摸到点头绪了,她约莫猜到了一些王爷为什么让她来济世堂了。
“小神医,快请。”伙计没想到楚千尘今天会来,喜出望外,“方才正好来了一个患了头痛症的病人,指名想请您给他看看。”
伙计生怕楚千尘不高兴,又道:“那人是刘老大夫的旧识,脾气有些大,万一得罪了您,您可别生气。”
楚千尘微微一笑,“不妨事。”
伙计伸手做请状,“小神医,人在后堂,刘老大夫正招呼着。”
楚千尘进了后堂不过一炷香功夫,就从里面出来了。
一个发须花白的锦袍老者对她连连道谢,笑得十分殷勤。
这个病人不难治,不过是因为精神紧张,暴躁易怒,导致气郁化火,肝阳失敛而上亢,入于脑中,导致头痛,越头痛就越暴躁,恶性循环。
楚千尘给他扎了三针,又让刘小大夫给他艾灸,老者就觉得一下子大好,头不痛了,胸也不闷了,可非缠着楚千尘又开了张方子才安心。
楚千尘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病人了,明明不用吃药就能好,却硬要吃几剂药。
这刚给他开了些安身静气的方子,他又不放心地问道:“小神医,我这病要复诊吗?”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一个年轻焦急的男音打断了:“神医在不在?”伴着凌乱的马蹄声以及车轱辘声。
一个着青色短打的小厮从急匆匆地马车上下来了,大步流星地进了医馆。
伙计认得这是云展的小厮,忙道:“在在在,就在里面。”
楚千尘心里暗道总算来了,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青衣小厮客客气气地对着楚千尘抱拳道:“神医,烦扰您跟我走一趟,我家公子右手的麻痹症又犯了”
老者一听,脸色霎是不太好,火气又上来了,正要斥,伙计忙凑在他耳边把青衣小厮的身份说了。
仿佛当头浇了一桶冷水,老者的心火又熄了。他一个平头百姓,可没本事跟宸王府抢人。
楚千尘提上药箱,就上了马车。
那青衣小厮身手敏捷地跳上了车夫位,手上的鞭子啪地往马上抽,这辆马车在医馆门口没停一会儿,就匆匆地又离开了。
马车载着楚千尘去了宸王府。
今天顾玦也在,正在和秦曜下棋,秦曜已经从床榻生活中解放,改坐轮椅了。
楚千尘随意地扫了那星罗棋布的棋盘一眼,就算不细看,她也能猜到秦曜输定了。
苗军医习惯地给楚千尘打下手,楚千尘如往常一般给秦曜复诊,给他诊脉,让人给他换药,给他开新方子。
她的神色、举止都与平常一般无二,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带着她这个年纪罕见的沉稳。
顾玦落了一子后,朝楚千尘望去,一手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一把折扇。
虽然楚千尘一个字也没问,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个机灵的丫头什么都知道。
顾玦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微翘了一下。
楚千尘很快就和苗军医说好了新方子,转头朝顾玦看来,对上了他的眼眸,乖巧地笑了,就像一只单纯无害的白兔。
对了。她又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秦曜,一本正经地说道:“秦世子,以后复诊改成两天一次。”
楚千尘心里的小主意打得美美的:这样,她隔一天就可以来看王爷了!
秦曜:“??”
上次楚千尘把复诊改成了三天一次,突然又缩短成两天一次,让他的心不由跳了一跳,一刹那就有种自己该不会是病入膏肓的想法,连指间的黑子都滑落,掉回到棋盒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秦曜下意识地朝顾玦望去,不得不猜测楚千尘是不是猜到了顾玦今天大张旗鼓把她叫来的用意。
楚千尘没注意秦曜古怪的神色。
她仰首往门口望了望,心道:薛风演这家伙到底去哪儿了,他这人也太不靠谱了,把她的食盒带去哪儿了。她做的胭脂鹅脯都要冷了!
听到棋子落进棋盒的声音,楚千尘望着门口的目光又收了回来,认真地对着秦曜建议道:“你输了。”
秦曜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霎时就炸毛了,“本世子还没输呢!”
楚千尘不置可否。秦曜就是个臭棋篓子,前世和王爷下棋也是这样,动不动悔棋,要么缠着王爷让子,不到最后就不肯认输。
秦曜很不服气,觉得自己被楚千尘轻视了,又拈起一枚黑子,想了又想,郑重地落在棋盘一角。
他这局虽然走势不太好,但明明还有可为,有机会翻盘的!
又走错了一步。楚千尘眼睁睁地看着他加快输的进程,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顾玦看着楚千尘剑眉微挑,感觉她似乎想下棋,就提议道:“要下棋吗?”
想!楚千尘忙不迭直点头。
秦曜正想强调他还没输呢,却见顾玦起身让出了他的位子,对着楚千尘道:“你来。”
秦曜:“”
楚千尘:“”
楚千尘先是有些蔫,很快又精神一振,凤眸晶亮。
她赶紧帮王爷把秦曜这臭棋篓子给打发了,接下来,她就可以和王爷下棋了。
楚千尘一边在窗边的那把圈椅上坐下,一边对着顾玦表功道:“王爷,我找到七星草了,不过路上一来一回怕是还要等上半个月。”
顾玦听薛风演禀过,楚千尘以一张方子从乌诃迦楼那里换得了七星草。
他虽然有把握他的人可以从昊州弄到七星草,但是昊州距离京城足足五千里之远,又不是大齐的地盘,行事肯定会更周折。
“等七星草到了,我就可以开始做大造丸了。”楚千尘已经跃跃欲试了,这种心态也表现在了她的棋风下,白子的攻势直接而凌厉。
这一步棋下得好。顾玦微微颔首,饶有兴味地看着棋局。她的棋风不似普通闺阁家的女儿那般迂回婉约,倒是有几分将士冲锋陷阵的凌厉。
楚千尘一眼就看出王爷又在夸奖自己了,美滋滋的。
紧接着,秦曜又落下一枚黑子。
黑白棋子此起彼伏地落下,只是黑子的落子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秦曜的俊脸有些黑,暗道:这丫头片子原来不止医术好,连棋下得也不错。
楚千尘也不催促他,由着他慢慢磨。
她又兴致勃勃地拿出了一份图纸,递给顾玦看。
这份图纸已经是她修改过至少一百遍后的成果了。
“王爷,我想打一把专门做外科治疗的刀,现有的一些刀具单把刀的功用太过单一,而且形成的创口也太大”
楚千尘一边说,一边打开药箱,把那些平刃刀、月刃刀、开疮刀等等的刀具都拿出来给顾玦看。
秦曜盯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还在苦思冥想着,心道:这丫头的棋力肯定是不如九哥的,他连她都赢不了,岂不是代表这丫头片子之前说对了,他早就输了?
秦曜认清这个事实后,就爽快地投子认负了,笑眯眯地说道:“小丫头,再陪我下一”局。
他最后的“局”字没出口,惊愕地发现棋盘对面的位子空了,楚千尘屁颠屁颠地跟着顾玦去了靠南墙的书案旁。
------题外话------
古代中医也是有手术和手术刀的。
清代医家何景才撰写的外科明隐集中,简述了开疮刀、三棱针、平刃刀、月刃刀、剪子、镊子几种外科手术器具。开疮刀最薄利锋锐,取其速入急出;三棱针刺放瘀滞毒血,取其刺孔宽豁,让瘀汁通流;平刃刀割除死腐余皮,用之随手得便;月刃刀割除深陷之内瘀腐;镊子夹捏余皮顽腐,让刀割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