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添香

    早上我醒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尽管昨晚他问我是谁下的药，但我终究没说。如果我把王氏抖出来的话，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他刚登基不久，正是笼络士族的时候，怎么能闹废后风波呢？我只是推说那人蒙着面，又是我没听过的声音，所以不认得。

    “夫人，您醒啦。”自帷幔外忽然穿出的声音吓我一跳。

    竟然叫我夫人？难道我又穿了？可这声音是澜依没错啊？赶紧掀开来一看，的确是澜依。“你叫我什么？”

    “夫人。是陛下吩咐的，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就叫您夫人。”

    “他的夫人是王氏吧。”我咬牙切齿。

    “不是的，陛下也有他的苦衷啊”“恩，我起了，帮我更衣梳头吧。”

    坐在铜镜前，澜依替我梳头。因为昨夜哭得太厉害，现在眼睛肿得厉害，看起来很是狼狈，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娘娘万安。”一个尖细的嗓音在耳后响起。

    我回头去看，是一个宦官，那面容可以用柔美来形容。看他的衣饰穿着明显高于其他的宦官，连从前睿宗身边的张琳川都不如他，可见地位之高。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能有这样身份的人，恐怕只有高力士了吧。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官拜骠骑大将军、进开府仪同三司的高力士啊。

    “高大人。”

    “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娘娘现在要用吗？”

    “恩。”

    他果然很精明，依李隆基对他的信任，他不会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别人都叫我太妃娘娘，他却只叫我娘娘，避开了太妃这个尴尬的身份，让我心里舒服。

    吃完早饭，我想出去溜达一圈，可是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光天化日的，我根本不敢离开紫宸殿。要是人们看着淑太妃大摇大摆的从皇帝处理政务的内朝紫宸殿走出，就算不乱想，也得给我加个干政弄权的罪吧，现在满朝对于女子干政都很忌讳。

    我自早上醒来就一直在这间房间里，说是房间，其实宽阔无边，比我以前的房子还大，好吧。

    这是紫宸殿的后殿，既可以批阅奏章，又可以休息。我走到案前，发现又一本精美的簿册，烫金的封面，却没有写字。好奇的拿起来看看，打开才发现里面写的其实就是上次他拿走的那些我写的东西，只是重新誊写了一遍。也是，我的毛笔字，很见不得人的。

    他的字苍劲有力，有的地方又龙飞凤舞。

    “身体好些了吗？”冷不丁的一声，吓得我一个激灵，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差点没被吓死。

    “我有那么可怕吗？”他从后面环住我。

    “你难道不用处理政务吗？皇帝大人。”

    “当然要，所以才一朝就急着过来找你了呀。”

    “找我？”

    “你有治世之才，难道唔该辅佐我吗？”

    “干政弄权又惨死的女人，开国以来已经有三个了，我还是不要做第四个的好。”

    “你不会。”他坚定地说，拉起我的手就到了前殿。

    “你放开我，要是别人看到了”我一路走一路想要甩开他。

    “他们都退下了，谁看得见？”他一脸坏笑。

    午饭依旧是高力士送进来的，殿里没有一个宫人，想必是他刻意吩咐的。

    于是整个下午我都在前殿陪他批阅奏章。

    “江州司马上书，请求朝廷拨款加固大堤，以防洪水侵袭。”他拿起一本奏折念道“你怎么看？”他问我。

    “江州时常发洪水么？”

    “恩。”

    “既然如此，你就拨双倍的款给他吧。”

    “这话怎么说？”

    “洪水虽是天灾，但凭人之力还是又机会避免的。给他一部分银两用于加固堤坝，但光是等到洪水来了再靠堤坝挡，并不能保证安全。若是趁现在还在枯水期，水位较低时去疏通河道，将堵塞河道的淤泥除去，那么夏季涨水时水位就不会上涨这么快、这么高，溃堤的可能性便大大的降低了。所以再给他一些银两。”

    “有道理。你呀你呀红袖添香，我看这些枯燥的折子也觉得有趣了呢。”说着，他在我额上吻下，宠溺的笑着。

    这种感觉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一夜之间骤然升温，我有些无所适从。看道我有些茫然，他到：“慢慢的，我们就能回到从前，那些不快，都忘了吧。”

    我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