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字不提,她还以为他一夜风流歇在朱丹梓那里,就算是早上听闻陈源遇刺,都舍不得离开。
陈兰桡打起精神,便问道:“那么想要行刺哥哥的人是谁可知道么?”
陈源道:“其实我原本是并不知道的,但……”陈源说到这里,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道:“但是昨晚上那些刺客出现之后,交手中我的随扈认出他们的路数,曾叫了一句……”
双方生死相搏之时,当然会用出毕生所学最凌厉的招数,陈源身边那些侍卫虽然不敌,却也并非等闲,有个见多识广的认出刺客之一所用的招数有些奇特,仔细辨认之下,便道:“你们是不是章国人?”谁知刺客一听,越发疯狂地扑了上来,仿佛要“杀人灭口”,是以这竟是那名随扈临死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陈源失去了许多陈国的好手,虽然自己平安无事,提起此事,仍是难过,便道:“我记住了这句话,也因此知道这些人是章国派来的。”
提起章国,陈兰桡心中一痛,此时此刻她想到的,居然不是左妃瑟之流,而是上回那个倏忽出现,却又随风而去的师神光。她深吸一口气,把那道影子压下,道:“竟是章国人……章国二王子现在就在北都,难道是他们所为?”
陈源点头:“我跟……皇上说了此事后,他即刻派人前去封锁驿馆,不料却得知消息,章国的王子早在天黑之前就逃出了驿馆……皇上大怒,已经派人前去追捕。”
陈兰桡徐徐出了口气,又拧眉愠道:“这人竟如此丧心病狂,他为何竟然要对哥哥下手呢。”
陈源面色变幻,半晌只是叹了声。紫姬在旁道:“我猜,若是殿下在北都出事,那么庆城闻听这消息,多半会疑心是魏人故意杀害,会生出许多变数,而天下人若知道此情,怕也会觉得大魏嗜杀不能容人,恐怕无法得天下归心……章国此举,显然也是为了日后的大战准备。”
陈源点头,忧心忡忡道:“大魏跟章国交战,势必要先从云郡跟庆城动手了……”想到这里,不由又觉黯然,陈国才算休兵,但却仍是不免要被战火波及。
本来大魏的新帝刚登基,恐怕不会这么快就起兵,只不过章国如此丧心病狂,可见早有预谋不留退路……只怕这场战事很快就会重启。
厅内一阵沉默,陈兰桡垂眸,思索片刻,才道:“我来的路上,本来想若哥哥无恙,就让哥哥快些回庆城去。”
陈源转头看她,陈兰桡道:“哥哥说昨晚上是去跟人约见,不知见的是谁人?”
陈源神色一动,隔了会儿,才慢慢回答:“是范大成。”
陈兰桡苦笑了声:“果然是他。难道他……是劝哥哥留在北都了吗?”
陈源无奈一笑:“是啊,他确是如此对我说的。”
紫姬插嘴道:“如果殿下留在陈国,倒也是好的,起码公主不再是形单影只了。”
陈兰桡眼神一变,沉声道:“但是你可想过,这样一来,哥哥会陷入更大的险境之中!”
紫姬唇动了动,终于低下头去不再做声。陈兰桡便看陈源:“哥哥你心中可有打算了?”
陈源仰头出了口气,道:“我来北都之前,从没有想过要留下,但……”
陈兰桡道:“但现在哥哥想留了?”
陈源同她目光相对,道:“庆城有程立雪跟父王……另外,皇上大概会将各国的王位削除,一律封侯,各国已经是名存实亡,只怕再过几年,不管是陈国也好晋国也罢,都只是大魏的郡县。”
陈兰桡沉默不语。陈源道:“我想留下,想在这天下最接近巅峰的所在,见识一下,该如何治国,该如何御下,该如何待民,究竟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陈源说这些话,口吻里有一丝失败者的无奈,也有一抹不甘。
陈兰桡听了这句,却无端想哭:陈国已经不存,诚然陈国有诸多不足,但总得来说,却因大魏太过强盛,这天下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小国从来没有出声的权力。敌不过,则从而师之,这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陈源见陈兰桡不言,他想了想,忽然说:“兰桡,你可记得你离开庆城的时候,父王对你说的话?”
陈兰桡抬头看他,陈源道:“父皇说过,陈国其实一直都在,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是陈国。”
陈兰桡一震,陈源凝视着她的眼睛,又道:“同样,只要我在的地方,就是陈国。”
陈兰桡收拾起伏的心绪:“哥哥,请让我再想一想。”
陈兰桡起驾回宫,刚进宫门,便问青牛:“这个时候皇上在哪里?”
青牛随口说道:“这个时候多半是在御书房了。”说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惊喜地问:“公主,你莫非是要去见皇上吗?”
陈兰桡瞥他一眼。霜影捂着嘴道:“你真多嘴,公主去见皇上有什么稀奇的,看你那眼睛瞪得,跟牛一样。”
青牛竟笑,大言不惭说道:“我叫青牛,可不就是牛眼么?”
一句话引得几个人都笑起来,连陈兰桡也忍不住面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