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也不过是些才子佳人,武林好汉,可从这小师傅的口中说出来,就变得栩栩如生,如临其境。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这小师傅还识文断字。写得了状子,带抄得书稿,还能帮拟家书。若是遇见雅客,问些同学问有关的,也能款款而谈。据说还是之前连夺小三元的案首。
正是童攸。
在大安,能够连夺小三元,那便是板上钉钉的未来进士老爷,要当大官的,更何况这小先生的年纪还这般小,说是神童都不为过。却不想,竟在这里说书。
这日,一段故事说罢,众人叫好之后,有好事的忍不住开口询问。“小先生这么高的学问,怎的不好好备考,反而成日和我们混在一起?”
“一言难尽。”童攸摇摇头,状似无奈的回答:“我老家在隰县,这次来上京不过是为了读书。家中本就捉襟见肘,最近又出了祸事就变得越发艰难,自然要出来谋份出路。更何况……”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我未来怕是考不了科举了,没准再过些时日上面追究下来,还要举家流放。”
“怎会这样?”周遭众人一片哗然,大安流放可是重罪,就连那茶摊老板都一并惊住了。
“我也不清楚。”童攸神色越发黯然:“我就知晓,得了小三元案首之后,突然有一日,凌大人带人去了我老家一趟。回来就跟族里说我母亲是前朝罪臣之女,我是罪臣之后。若父亲不休弃母亲娶他们说的一位高门贵女续弦,或者将我贬作庶子,母亲降为妾室加入贱籍,就无法再去考试。因为凌家不能有如此欺上瞒下之辈。家母本就柔弱,又从未听娘家说过这些秘辛,直接就吓破了胆,恨不能自请下堂。父亲也被气病,卧床不起。原本为着我考试家里就支出颇多,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我也只有为生计忙碌了。可我也实在不懂,家母娘家三代为农,连个士人或商户都未出过,怎的就变成罪臣之后。”
真真是欺人太甚!童攸这短短几句话,明眼人一听便知道是那凌大人以势压人。可即便知道又如何?他们不过是些市井小民,如何斗得过高门权贵。
原本喧闹的空气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少年清越的声音带着散不去的愁意让人心里也莫名生出几分悲凉之感。
茶摊老板叹了口气,为童攸续上一杯热茶。
“车到山前必有路。小案首不必如此难过,也许事情还有转圜。”
“多谢老板。”童攸点头道谢,勉强将情绪收敛露出几分笑意,又接着说起书来。
童攸这壳子本就年纪小,再加上境遇又这般曲折,越发惹人心疼。一时间掏钱出来的人诸多。就算囊中羞涩的,也会挤出几个铜板。
童攸不住的拱手向他们道谢,眼神却在不经意间从茶摊对面的酒楼划过。
于此同时,距离茶棚不远处来了架马车。似乎是在等人,那马车一直在角落中停了好大一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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