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被长久地压制下去。你肯定明白的,皇帝的野心从来不曾熄灭过,他想要恢复身为天子的荣光,他想要让整个丹朝的权力集于他一身,他想要令行禁止,言出必行。”
华苓安静地看着对方。
“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他是什么都可以牺牲的。哦,当然,除了他自己。因为他要留着完好的自己来享受他应得的一切尊荣。”晏河按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青筋突起,微微发着抖。“皇宫里的人,所有的人都在朝着那个位置靠拢,靠近它,得到它,得到它的主人的喜爱就意味着出人头地,得不到就意味着要死在阴暗无人知道角落,为此,所有的人,从后妃到皇子公主,到最低贱的寺人,明争暗斗,你死我活,他们全都已经不正常了。”
“我原本以为他们对我是好的。”晏河说:“我刚来的时候,真的这样以为。他们对我当真非常宠爱,想要什么都有。但现在我知道了,他们都是在斗争里存活下来的人,为了赢,他们没有底线,他们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做,但我不是。”
她忽然极其骄傲地昂起了下巴。“我再不好我也跟他们不一样,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华苓很有兴趣地问。
“我的身体是自己的,我不愿意,那谁也不能勉强我。”晏河一字一字地说:“不论他们把我嫁给谁,只要我不愿意,谁也不能碰我。”
“……”华苓哑然。老实说,晏河这个底线还真是蛮……叫人惊奇的。身在皇家,身在这样的时代,能护住自己这一点,不能不赞一句‘彪悍’啊!
华苓好奇地问:“那位赵驸马,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晏河淡淡道:“能如何?他想叫我死,我便叫他生死不能。我没那么大力气勒死他,所以让手下喂他吃了他自己准备的酒菜。以后就横着当驸马罢了。”
听完简直背后寒意直冒……华苓眼神古怪,这两口子这样折腾,这所谓的联姻当真有效用?那位驸马的爹赵辛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半死不活?有这样的事情在前,他能一心一意辅佐皇帝开疆拓土?
晏河这是专业拆皇帝的台脚嘛。
——喜闻乐见!
“好吧,现在我觉得我有一点点喜欢你了。”华苓笑眯眯地说:“那么,你觉得我能帮你什么?”
晏河眼里寒光一闪。“我知道谢丞公很重视你的意见。第一个,我希望你能与他说,让他多多给……添些堵。”中间的字眼她省略了,知道华苓明白。“还有,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长姐,我认为我的弟弟还是不错的,因为他足够蠢。我希望他能活得久些。”
华苓扬起了眉。
“还有,那位……身体并不好。”晏河语气极淡:“也许会更不好些。”
华苓当真呆了一阵,公主你,好-大-胆!她本能地扭头去看了一眼这辆驷马车辇前面的驾驶位置,她记得为长公主驾车的是一个从面容到穿着到举止,一切都非常不起眼的寺人。
“驾车的人对我忠心耿耿。放心罢,没有第四个人会听到这些话。”晏河淡淡地说。
华苓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道:“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她弯弯眼睛,柔声道:“其实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我谢你。”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看了一眼,忽然都笑了起来。
在这些话以后,两人并未再说什么,华苓很快回到了自己家的马车上,在夜幕降临前归家。
长公主的车驾也顺利掉头,往城北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90章姐妹的花簪
草长莺飞的二月很快过去,三月里,金陵的天气慢慢暖和起来了。
丞公家二娘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府里的人也渐渐都在牟氏的指使下忙了起来。世家嫁女事务是很多的,要安排资深识礼的老嬷嬷最后将二娘调-理一轮,务必叫她出嫁后在夫家方方面面都有完美的表现,婚礼日前要邀请亲朋好友来为二娘添妆,嫁妆要清点整理归置装担,拿大红绸布妆点起来,准备在婚礼前日安排足够的挑夫运送到男方府邸,要安排人手铺设新房,要向亲朋好友广发请帖,到娘子出嫁前后,还要预备足够的酒食招待许多拨的来客。
这些所有的细节都代表了江陵大族谢氏的脸面,代表了丞公府的脸面,所以是决不能疏忽怠慢的。所以也许牟氏心里对二娘并不如何看重,前前后后也会十分用心操持。
诸般事宜都是几年里一直在慢慢准备着的,到此时倒也还算得有条不紊,只有婚礼前后要摆的酒宴规模庞大,从宴席的食材、案椅碗盘等器具,到届时做菜的厨子、侍候客人的仆婢等等,这些统统都有一个庞大的数字,要统筹妥当十分不易。
要是普通人家,这些事务也并不至于这么复杂,但这是当朝丞公家,丞公在大丹的影响力极大,到时候会来谢家喝一杯水酒庆贺的人定然极多。
这时候人家在娘子出嫁时摆的酒席就讲究一个来者不拒,到时候丞公府内会开设招待贵客的宴席,也会有流水酒席从丞公府大门口一直摆到大街上,当天凡是来的人,都可以坐下来喝几杯酒,吃些酒菜,沾沾喜气。
华苓对这场将会有个大场面的婚礼期待得很。预备为二娘添妆的一整套头面她已经准备好了。相熟人家的婚礼她前几年倒也跟着府里的人们去吃过一二回,但是还没有以一个娘家人的身份去参与过呢。
而进了三月,清明节过去,叫华苓更期待的是——大郎很快就会回家来了!
大郎在清明节前后赶回了江陵族地祭祖,祭祖之后就能回金陵。江陵和金陵都是长江边的繁荣城市,从江陵往金陵,坐船顺流而下只要两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