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城里的粮油铺

    下午，铺子里没什么客人。只有魏氏大嫂站在柜台前噼里啪啦拨着算珠子。她大哥拿着把扫帚在门外扫地。

    “哥。”魏氏叫的几分欢喜几分害怕。

    “大舅哥。”吕老三叫的到挺清爽的。

    低头扫地的魏老实闻声抬头见是自己那个出嫁的妹妹回来了。忙欣喜的回道：“妹，咋回来了。”

    屋里的蔡氏听到声响便丢下手中活计来到门口探探究竟。见着来人是那个出嫁的小姑，顿时有些不悦。这个小姑，在她刚嫁来那会儿可没少给她排头吃。那会儿公婆健在。她不好反击，只得忍气吞声，好言好语的哄着。好在那样的日子没几年，家里的老头子老婆子相继去世。她就知道她的好日子要来了。刚过了头七，她就露出本性，再不对她客气。

    那魏氏还当是自己父母健在，对她这个一直唯唯诺诺的大嫂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会儿两老一死，蔡氏抓紧机会把握住家里的财政。已然是魏家堂堂正正的女主人。而那个还搞不清楚的小姑，自然就有苦头吃了。

    小姑不听话，蔡氏就打得她听话。小姑贪吃，蔡氏就变着法子饿她。小姑敢去外面告状，蔡氏就危险她要卖了她去青楼。而魏氏大哥从来就是个妻管严，父母健在时还不太看得出。父母一往生，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浮上来。蔡氏原本精明吝啬的本性逐一暴露。

    就连魏氏原本存好的嫁妆都被蔡氏骗得一件不剩。最后蔡氏随便寻了个人家就把魏氏给嫁掉了。

    “哟，什么风把我们姑爷，小姑给吹来了。”蔡氏心里尽管不愿意，明面上还是笑脸相迎。

    “大嫂。”魏氏畏畏缩缩的喊道。有些中气不足，甚至是害怕的。

    “大嫂好。”吕老三摆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来。

    “站在外面做啥，赶紧进来说话啊。”魏老实是真心欢喜妹妹来。蔡氏闻言，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魏老实接收到婆娘的不悦，立马乖乖的闭了嘴站到一边去了。

    “哎呦，铺子里乱得很，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蔡氏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往大门中间一站。

    吕银富往铺子里偷偷一瞧，也没什么乱的。地方大得很啊。这嫂子不让他们进去说不过去啊。

    于是不解地看向魏氏。却见那魏氏始终低着头静默地站在一边。吕老三还想着让她去主动开口借钱呢。她倒好，来了娘家就给他装死。

    “有事么？赶紧说啊。我里边的账还没算完呢。再过一会儿就有客人上门来了。到时候我要做生意的，可没时间招呼你们了。”蔡氏两手叉腰，始终站在大门中间，硬是不肯让他们跨进半步。

    吕老三尴尬不已，他是来借钱的啊。不让他进门去说，难道要他站在大门口说么。吕老三用肘子捅捅一边的魏氏，示意她去开口。却见魏氏闪了个身，躲了过去。气得吕老三差点当街骂娘。

    来都来了，不得已吕老三只得自己开口。“我们今天来是这样的，大舅哥，大嫂听我说啊。”

    吕老三斟酌着，又编排了些将自己来借钱的理由说了完美无缺的。

    那蔡氏本就是个精明的，听他说了几句就已经知道是来借钱的。待他一说完，便扯着嗓门喊道：“哟，逢年过节都没见你们回娘家来看看我们，这会儿要借钱了到巴巴的凑上来了。去年咱们铺子里出了大事，也没见你们来看看啊。现在我们好过了，你们到不请自来了。”

    蔡氏这么一喊，隔壁铺子的人都听到，纷纷走出来看热闹。

    这条街的铺子生意本就清淡。这些老板娘平日里没事最喜欢聊天打屁，说别人家的八卦。哪里有热闹就去哪里凑的。这会儿蔡氏这么一喊，可不让她们有了打发时间的事儿。能错过么？几乎整条街的人都涌了过来看好戏。

    蔡氏本就是个脸皮厚的，她才不管这些。依旧不依不饶的说着尖酸刻薄的话。直说得吕老三夫妻俩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说了，那是我小妹啊。”魏老实小声在蔡氏旁边咕哝。那蔡氏鸟都没鸟他，越发说的大声。最后竟然走到人群里，拉着别人说了起来。说她以前是怎么受这个小姑的刁难，怎么被婆母苛待。

    碰到魏氏这一人精，吕老三最后是拖着魏氏差点从人群里爬出来。

    夫妻俩钱没借到一分，却搞得灰头土脸的回家。吕老三悔的肠子都青都青了，早知道是这种情况，打死他都不会跑这一趟。

    至此魏氏在老吕家再无任何地位可言。以往那些快活惬意的日子已经离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