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真听节气的调遣,刚立秋,风就凉了。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也是正式开学第一天。
去往镇里的大道上,背书包的和挑担子的人络绎不绝。
红梅骑着自行车穿行在人缝里。
一路上她想:“我竟然上班一年了,时间好快啊”。
到校点名时,她发现了几张新面孔。
小杨子的喇叭很快播报出来:“新分配两个毕业生,还调过来一对小两口”。
小杨子对小两口不感兴趣。把新来的毕业生底细摸得门清。
她穿梭于新旧人之间,不说话能憋坏似的。
见到红梅一改阴阳怪气,而是巴巴不停地介绍。
她以绝对高度拍拍红梅的肩膀,热络地说:“新来的那个小子家是外地的,你知道他现在住哪里吗?
住我家隔壁。我家邻居是他亲戚。
我早就知道会和他成同事,我们假期就很熟了”。
她完全一副母狮子撒尿占地盘架势。
看来她对布莱克的耿耿于怀转移了。
红梅没搭理她。
她去找学姐了。她和学姐在校园东侧那排龙须柳林里来回溜达。
学姐经过一个暑假变化不小。一身簇新的衣裳把她烘托得扎眼的漂亮。
学姐本来就很漂亮。颀长高挑,浓眉大眼,发丝又粗又硬,束一条马尾辫垂过了屁股蛋。
镇上谁都知道七中有这么个大姑娘。
谁也都知道,这个大姑娘心气高。挑对象有自己一套主见。
平时她的新衣服就像走马灯似的换,开学第一天她更得精彩亮相。
只不过她这番亮相有点异样。
红梅逗她:“你处对象啦”?
本来是诈她。没想到学姐羞涩一笑,点点头。
红梅:“我就看你哪里不对劲嘛!原来是身上带股对象气儿”。
学姐很受用:“小丫头片子,还对象气儿”!
红梅:“说说,他哪里的?做什么工作的”?
学姐:“铁路的,就在咱们车站上班,今年春天来上班的,哎呀,挺丑的,没啥文化,一个退伍兵”。
她貌似很谦虚,但眉梢间带着满意。
红梅很好奇。
学姐打趣她了:“你别着急!到时候我再给你介绍一个铁路的,也让你身上带对象气儿”。
红梅:“你这个姐姐咋当的?胡说八道”!
学姐打量了她一眼,像是不经意地说:“我们屯老肖家那个小铎,就是你初中同学”,
她:“哦?他怎么了”?
学姐:“他这学期毕业。按理就是回七中教课,可是我看见他妈了,
他妈骄傲地说,她儿子找个对象,是县粮库主任闺女,粮库主任就把他留县城了,他改行了,
在文化馆上班,他正好美专毕业,排上用场了。
对了,他这个国庆节结婚,女方家出房子,他家出两床被褥,三百块钱”。
她好像听到一个遥远的故事,那个故事与她无关。但却隐隐地令她恶心。
她像极了吃到嘴里一个苍蝇。
学姐不屑地说:“他妈还美滋滋的。其实她儿子不就是倒插门吗?男人吃软饭有啥出息?
我们屯里人看见过主任闺女,怎么说呢?长了一张‘滚子’脸。‘滚子’啥样你看见过吧?
就是说她的脸中间高,四周低,鹰钩鼻子带着眼角往一起挤,鹰钩鼻子带着嘴巴撅起来。
能想象出多难看!其实小铎多俊秀啊!像个白面书生似的。
他为了啥?为了不当老师,还能留在县城呗”。
她终于找到恶心的原因了。
为了改变命运,女人靠嫁,男人靠娶!
她感觉到学姐特意告诉她这个事儿。
是她曾经向学姐打听一回他,学姐放心上了。
学姐说完了,红梅:“挺好!家有三斗粮不当孩子王。一个男生当老师被认为没出息”。
她们往办公室回,在窗前那排白杨下,停着一辆崭新的淡蓝色女士自行车。
被主人精心打扮了一番,座位裹着手工编织的毛线套;
靠近轮轴的钢丝间夹着五彩塑料片,车轮旋转起来时,塑料片像彩虹的漩涡;
此时,那辆自行车在一排排傻大的自行车外鹤立鸡群。
红梅瞥了学姐一眼,问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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