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东流再不回!
学姐敲定说:“就这样了哦,我现在就到车站去,老闻头正好当班,下了这个班就得隔一天才会来,那就拖拉久了”。
她穿上大衣,抿上衣襟就出去了。
她很快回来了,说:“那老头比我还急,他做主了,老二明天就来,也就这个时候吧”。
第二天的相亲如约而至,下午一点见面。
学姐提前开始准备,她比红梅还紧张,一会儿摆摆水果,一会儿弄弄冰箱帘儿,四处打量着完美度。
红梅劝她:“你别累着,坐一会儿吧”。
但她哪里坐的住?墙上的石英钟一点点靠近约定时间,学姐突然想起来,到外面把大门打开,又钻进屋,她笑着说:“不开门咋让人家来?”
这样在小炕那个窗前,就可以看见大门外很远的地方,学姐把她拉到窗帘后,按她坐下,说:“咱俩一睹为快”。
她俩守株待兔似的守着窗户。
一点钟过了,小路上没动静,学姐又看看石英钟,又过了三分钟。
学姐念叨着说:“说好了的呀,没事,会来的”。
这时红梅看见小路上走过来一个人,高高瘦瘦的,他穿着半新军裤,褐色毛衣。
一件黑呢短夹克敞着衣襟,两片衣袂随风吹到两侧,他双手插进裤子兜,正大踏步往学姐家大门而来。
走近了,发现他高鼻梁大眼睛,浓黑的卧蚕眉带着阳刚之气,皮肤不黑不白,一头黑发浓黑闪亮。
这个人真帅!
尤其有趣的是,他的唇下有一排浓密的龇须。
说时迟那时快,来人已经来到大门前,他迟疑一下,在思索该不该敲大门,略一站又举步走了进来,来到房门前,他敲了敲。
学姐抻抻衣襟,好像能把肚子盖上似的,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锁。
学姐的声音:“今天休班啊”?
来人:“嗯,嫂子”。
学姐把他让进那个大房间,然后过到小炕这屋来,红梅坐着没动,学姐急切地小声说:“来呀”。
她拉着红梅的手在前引路,把她牵进那个房间。
他正坐在沙发上,学姐进来了红梅跟进来,手拉手一串进来的,他抬头看完了第一个接着看后一个。
表情有点懵。
他站了起来,他真的很高。
学姐笨拙地介绍说:“这是我的学妹,章红梅”。
他眼睛里闪着笑意点点头,学姐又说:“这是闻立”。
红梅也点点头。
学姐对两个人说:“你们吃水果,你们聊”。
她躲出去了,这是个没有经验的媒人。
红梅和他在沙发上一边一个。
他的两条长腿杵在地板上,无的放矢的样子。
上身坐姿挺拔,兵哥哥的习惯还在。
两个人各看各处,无话。
矜持一会儿后,他先开口说:“快放假了哈”?
她:“嗯”。
闻立:“盼着放假吧?”
她未置可否。
闻立:“这时候就羡慕你们,有假期多好”。
她:“没觉得好”。
闻立沉默了一会儿,态度诚恳的:“我读书没你多,说话不恰当别介意”。
她又是未置可否,但就等于默认了,这种默认令人感到她很骄傲。
他们的谈话开个头,她一句答死,但闻立都能找到出路,他挺会聊。
她穿着妹妹织的湖蓝色毛衣,浓密的头发长长的披满肩背,一脸冰冷衬得脸色更白,像细瓷似的闪着冷漠的光。
学姐感觉气氛不对,就进来调节气氛说:“吃水果呀,哎呀,我应该泡茶,我泡茶去!”。
闻立连说:“别忙了嫂子”。
停了一下他对学姐说:“嫂子,我听你家暖气咕噜咕噜响,里面应该有气了,得放气儿,放气后更热”。
学姐恍然大悟说:“怪不得,我烧那么多,摸着温突突的,那你能放气吗”?
他站起来说:“我看看”。
他摸着端头螺丝扣说:“有扳手吗?”
学姐说:“有”,到抽屉里拿过来一个递给他。
他灵活地调节几下扳手角度,弯腰把扳手钳住那个螺丝扣,大手用力拧了几下,螺丝扣松动了,突然滋滋冒气,里面压力往出顶一股气。
他说:“嫂子还得拿个抹布,会滴出一些水”。
抹布又递给他,他把抹布捂在螺丝扣上,红梅站在学姐身旁,学姐站在他身旁,他们三个人一同听着那股气带着强烈压强往出冲,直到越来越弱,后来不响了,他把螺丝扣拧紧,整个过程熟练利索。
他拿着扳手看着暖气说:“这回气差不多放光了,能好些了”。
他放下扳手,擦了擦手,说:“嫂子,我先回去了,我爸在车站,我去他那看看”。
学姐过意不去:“休息一下再走吧!来一趟帮了这么大的忙,谢谢你”。
闻立已经走到门口了,在开门的瞬间回眸一顾,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对红梅秋波一闪,他点点头,一低头跨过门槛就出去了。
学姐赶忙穿上大衣送行,他就停下来等了等她,学姐抬头笑着和他说着什么。
学姐被他劝回来了,他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车站拐弯处。
学姐回到屋里,脱下大衣冲着红梅笑个不停,带着笑声说:“你猜他咋评价你的”?
红梅好奇地问:“怎么说”?
学姐学他原话:“很漂亮,就是太小了”。
红梅反击说:“他也很漂亮,就是太大了”。
学姐说:“等我家他回来再打听一下,到底人品怎样。但他爸老闻头是个好老头,没任何不良习惯”。
她又笑着说:“我家他回来还不得笑话我,趁他没在家保上媒了,哈哈”。
学姐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暖气跟前摸了摸,惊喜地说:“烫手了,从来没这么热过”。
她笑嘻嘻地打趣:“红梅,以后你家暖气得老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