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敞开怀抱,可突然发现,那个哭泣的小男孩不见了,那可是他第一朋友,他便等啊,一年又一年,直到他老了,再也无法托举起一个又一个孩子们。”
郭发捏着她的手,忽然缀满泪水,他发现的泪水不止在痛苦的时候出现,也会为虚拟世界的旁人而感伤:“小男孩去哪儿了?”
“巨人也整天想他,他说,我有好多漂亮的花,但小孩子才是这世上最美的花朵,他就要死去了,忽然不害怕冬天,他知道那是春的沉睡,花的休眠,他从容不怕,却在花园一角,曾经和小男孩初见的角落里,看见纷纷落下的花树下,出现自己一直期盼的身影,可是小男孩的手掌和脚上都被钉子刺穿,浑身是血,容貌还和过去一样,巨人难过极了,扬言要为男孩报仇,”
郭发揩了揩眼角:“谁干的?”
齐玉露不厌其烦地说:“这是童话,你不能老是这种问法,特别怪。”
“那你继续说。”
“男孩不要巨人为他报仇,告诉他,这是爱的伤痕,巨人忽然感到敬畏,跪了下去,男孩笑着对他说,曾经你让我进入你的花园,今天,我也要带你去我的花园,那里,就是天堂。下午,孩子们又和往常一样跑进花园,里面却超乎寻常寂静,而巨人已经跪着死在树下,身上落满白花。”
郭发沉默良久,他什么也不问,眼泪抑制不住地落下:“真他妈的是个好故事。”
齐玉露从包里拿出一枚十字架,递给郭发:“送给你。”
银白的十字架上有些别致,缠绕着玫瑰,带着她的体温,郭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不真切的儿时,圣光下一尘不染的女孩儿给他最好的施舍,他的记忆贯通起来,忽然叫起她的名字,发现她的名字竟然这样好听:“齐玉露……”
“怎么了?”她歪过头。
“我们见过吧?以前在那个红顶大教堂。”他艰难地说出那几个字眼,仿佛有千钧之重。
齐玉露似是而非地笑,指向红灯熄灭的手术室:“上帝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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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刀,没有致命伤,险些进ICU,郭发之前已经把积蓄全都花光,只好开口向师父师母借钱,手术费连同住院费,足有数千块钱,万碧霞爽快地给他汇款,没问多余的话,
郭发记得很清楚,杜建树在电话另一头很轻地在那边说了一句,不差钱,你就是我们俩的孩子了,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语气小心而婉顺,只令他觉得心头沉重,不堪其负。
“你师父师母对你真好?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好的人呢?”齐玉露在他屁股后问道。
郭发摇了摇头,反问她:“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很好吗?你喜欢吗?”齐玉露来了个反反问。
“不喜欢,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郭发面沉如水。
“谁说的,你就欠我的,”齐玉露抬手看表,已经是早上六点,“欠我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