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米饭,能吃多久吃多久。
从很小的时候,韩育陵便习惯在有大人的处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玩,不喧哗,不说话,但却随时保持机灵的敏感度,被大人叫到得马上应声,被严厉的视线瞪着得马上道歉。
久而久之,对待爷爷奶奶的态度也一样了。
——乖孙子,怎么都不笑一笑?爷爷家太热了,不习惯么?那爷爷给你切西瓜,西瓜冰过了,很凉!
——我的小帅哥,奶奶给你织了帽子,奶奶这买不到漂亮的衣服,只能自己织了,不喜欢吗?那你喜欢什么呢?告诉奶奶吧,别这么不开心的。
爷爷奶奶的好,小时候捉摸不透,不明白那就是所谓的宠,只知道面对大人就必须礼貌谨慎。
当渐渐长大,爷爷奶奶也渐渐减少主动的关怀,那时便觉得是因为弟弟比自己更值得疼,大人不疼自己是因为自己不够好。
直到懂事,知道爷爷奶奶望着自己的和蔼眼神始终如一,只是以往那过分的礼仪已造成无法挽回的疏远。
如今爷爷奶奶已走,仔细回想,见过两老的次数居然少于自己的岁数。
韩育陵对餐桌上的佳肴视若无睹,他径直走向屋内爷爷奶奶的卧室。
两老是五年前同一年相隔数月先后离世,卧室已没有以前的家具,靠墙有个神柜,爷爷奶奶的骨灰和牌位就安在这。房里另外还有张椅子和茶几,系了红花红布作简单布置,想是不久前一对新人便在这给长辈行礼。
韩育陵走近柜前取香,炎育旗赶到他身旁,拿过他手中香替他点燃。
韩育陵含糊应谢,走到牌位前方下跪。
“哥!你先起来,我拿垫子……”
“不用。”韩育陵闭上眼,举好香,跪直了腿,话声轻缓却严肃地说:“出去,把门关上,别打扰我。”
没立刻听见门关,炎育旗无奈地叫了声‘哥’,炎允赫在房外说要进来劝,芦绍宗淡定表示没关系,他需要静一静。
韩育陵暗自叹息,他身边还是干爹最懂自己。无论是韩封、路卡、芦绍宗还是夏穆,他相信这时候这四人都会由得自己,不会阻挠。当然,事后怎么算是事后的事,可韩育陵不能再因为任何顾忌而错过与爷爷奶奶的相处。
“爷爷,奶奶,我是育陵,我回来了。”睁开眼,泪眼朦胧,韩育陵任两行泪落下,声音颤抖:“对不起……我来晚了……”
路卡曾说,没有人是无坚不摧,人都有弱点,那并不是错,承认懦弱,才能找到克服的方法。
“育陵,别把情感封起来,你身边有爱你的人,你想哭想笑都不要犹豫,但是记得,擦干眼泪,你得继续走,你的路还长,爱你的人还在。”
想起干爹的循循善诱,感觉干爹仿佛就在自己左右。
韩育陵用袖子拭泪,抬头看爷爷奶奶牌位,嘴角缓缓往旁扬起,初时有些僵硬,慢慢才拾起微笑的自在。他起身把香插入香炉,再后退着跪返原处,吞口水清清喉咙,稍微整理一会儿思绪,然后开始娓娓道来,向老人家简单报告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儿子瑀峰的事他说得最多、最详细,他知道老人家喜欢听小孩的事。
未察觉时间过了多久,口干了便咽口水。作为父亲,说起儿子他就忍不住滔滔不绝。
“育陵。”芦绍宗敲门后在门外唤,“出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