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勉强一回思,脸色更难看了。
自身尸瞧见东华红一阵白一阵的脸,笑的更开:“可惜师尊老了,领会不来玄天那小子的意趣。不过徒弟你放心,你光着身子哭的模样,师尊不会说给别人知道的。”
“住口!”东华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恼羞成怒到了极点,使得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就算是天河之畔被人质问,也只是空口无凭的污蔑,他尚有几分风度可言。但此时他是无论如何也端不下去了,人家都把他最狼狈之态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说的再过分他也无言以对。
东华转过身去,面对一尘不染的冰墙,闭起眼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嗬,生气了。”自身尸心情愉悦的在原地来回踱步,等东华的肩膀颤动的不是那么厉害了,他才停下来,轻声问,“是不是觉得很丢人,很恼怒,颜面被折损到不能再折损?”
东华神智稍稍恢复些,心想此间不过只有自身尸一个人,纵然他知道又如何。待捣毁了他这巢穴,说不定他的灭世大业就会被重创,很快就会覆灭。到时候,还有谁再拿这个嚼舌根?
“师尊倒觉得……”自身尸笑容可掬,自顾自的说着,“可以再折损一些。”
东华还没品出他话里的意思,就听见自身尸将手一拍,这隧道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出来。
东华猛然睁开眼,稍微舒展下来的眉心,立时又拧在一起。
只听自身尸笑了一声,问:“都听见了?”
那人也笑了一声,回答的十分响亮:“道祖,小仙全听见了,一字不漏。”
此时灵力被缚神锁压制,东华只觉得来人声音有些熟悉,却感知不出是谁。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在看见对方后,目光更冷了:“你丢下那些仙友不管,于心何忍?”
来人正是临阵逃脱的陈主簿,他手中还牵着一只青鸾。听见东华质问,他一袖子抽在青鸾身上,喝道:“滚下去。”
青鸾吓得缩了缩脖子,却没敢往一旁躲,慌忙收起翅膀,挪到墙角窝着去了。
东华认得,这只青鸾正是曾经赤璃的挚友。此时她大抵是因为许久没有进食,被毛没有光泽,原本水润的眼睛也变得不再灵动,她甚至连人形都化不出。
陈主簿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他是从那个山顶上逃出来的,一身白袍被鲜血染透,此时干涸下来,红的发黑。
他从前对东华便是阳奉阴违,勉强恭敬,如今瞧见东华虎落平阳,索性连样子都不做了,趾高气扬的道:“仙长这么说,就好像我留在那里,他们就能得救了似的。”
东华对他这副上蹿下跳的模样见怪不怪,只觉可笑又可怜,淡淡道:“你将那些仙友诓到战境里,自己却抽身而退,于心何忍。”
“他们留着,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可我两下里都得罪了,横竖都活不了,跑出来才是最好的处置。”陈主簿慢慢向东华这里走,忽然又笑了起来,“况且……”
东华不用猜也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不由将目光瞧向一旁,嘴唇紧紧抿起来。
这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在陈主簿眼里,让他笑得更得意:“况且,我不跑出来,怎么能听见大道祖的一番话,有幸得知堂堂帝君的些许细节。”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东华忽然冷静了些。他觉得此人是个疯子,自己都不和那些小仙计较,又为何要和疯子一般见识。
只是他总要有个疯的原因。
东华抬眼看向他,终于问出了许久以来的疑惑:“不知本上仙何处得罪了你,竟如此步步紧逼,不惜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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