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今天俊俏得紧,快过来给奶奶瞧瞧。”谢老太太向他招招手,李唐忙走过去,手被拉住,便顺势半蹲在她膝前,“小欢生得好不说,心地也是难得的纯稚。现在这社会啊,大家都道正人君子忧闷挨饿,阴损小人骑着马骡,可我谢家最看不起那些个专门拆人桥毁人路的,奶奶就喜欢欢欢这种。”
李唐被夸得不自在,一名候在旁边的老佣人适时端着茶盘上来,道:“请少夫人敬茶。”
李唐从茶盘里取出一盏素雅的茶杯,跪下双膝把茶递到老太太面前,谢老太自然接过,从桌案上取了个红包递给他。
“这可是个大红包,快叫奶奶。”谢斯斐在一旁笑着。
李唐低垂着眼:“奶奶。”
老太太笑眯了眼,将红包放进他的手中。“往后,欢欢就是我谢家的一员。”
李唐双手接过,在老佣人的示意下将红包放在女佣的托盘上,接着按照之前的仪式,给谢夫人和谢先生敬茶,得了两人的一份红包。
老太太扶他起来,道:“家里没什么虚礼,你爸爸妈妈也都是随和的人……”
“老夫人,大少爷醒了!”从楼上跑下来的谢二嚷着,满面笑容。
三位长辈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李唐的手被谢老太太的握得一疼,及时忍住了痛呼,还好老太太下一秒就意识到,松开了他的手。
谢斯年住在二楼,房门大开,走近了便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缠绕着每一寸空气。
于万斯年,受天之祜。
可惜谢斯年没能受到上天的庇护,反而多年来疾病缠身。
李唐随着众人进屋,房间里是小型套房,客厅里摆着沙发、躺椅和轮椅,博古架上装饰各种名贵玉器陶瓷,右手一侧的门敞着,是一间书房,左手边就是卧房,带着一间浴室,装饰颇为典雅,窗纱也是白中绣着金。
李唐落于人后,只隐约看到床上隆起的人影。
老太太快步走过去:“斯年,怎么样?好些了吗?”
“让祖母担心了,我已经好多了。”那人说话的声音磁性中带着禁欲的清冷,跳入李唐耳中,说不出的耳朵发麻,还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老太太擦着眼泪:“醒了就好。你啊,非要搬出去,怕我们劳心,但不看着你,我和你爸妈反而心里更不踏实。往后你就住在家里,知道吗?”
那人淡淡道:“是我不孝。”话中却未说是或者否。
“谢一哪去了?”老太太环顾一圈,不悦道。
“家里还要照料,我让他留在那儿。”谢斯年解释。
“你这个主人都不在,他还要照顾谁?”老太太斥了一句,不再追究,忽然笑着说,“诶,瞧我这老糊涂。你要想回去住,我也不反对,但你得带个人回去。”
谢斯年沉默了一下,问:“谁?”
“欢欢,过来。”
谢夫人和谢先生让开,老太太慈眉善目地向他招手,微微侧开了身体,谢斯年的模样慢慢展露在他面前。
“何欢,你的法定伴侣。”老太太盖棺定论说到。
半倚在床上的青年戴着一只金色的半脸面具,只露出鼻翼下的半张面孔,而上半张脸紧紧有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可见,正紧紧地、深深地、古怪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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