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重华是第一个以艺术家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晏家人,而艺术领域受人关注的特殊性决定了他不会再如同过往的先辈一般隐在幕后。
只是世人只知道晏重华的小提琴,却不知道其弟弟在音乐上的造诣并不输于他。
晏重华边系着领带边下楼,见三弟在大厅里看电视,奇怪地走了过去。“重光,在看什么?”他弟弟是个工作狂,平时哪能看到他看电视?更何况这才刚醒,怎么不好好休息就急着看电视?
“二哥。”晏重光回过头叫了他一声,又回过头接着看屏幕。
电视上放映的是未经剪辑的原片,全是摄影师跟着李唐时拍的视频,大多数时候就是些毫无意义的起床、吃饭、走路、进琴房、出来、吃饭、进琴房、出来、睡觉、第二天。而这些看着就让人犯瞌睡的生活细节,晏重光却看得津津有味。
晏重华跟着瞅了几眼,若有所悟道:“这孩子参加了联赛?”
晏重光心情比平日里要舒朗,轻轻点了一下头,放在沙发边沿上的手似在弹奏愉快的节奏,缓缓地叩击着。
“怪不得你邀请我参加评审。怎么,你想要我给他放水?”晏重华调侃道,坐到沙发上,“这可不行,你知道你二哥我最看不得有人走后门了。”
“当然不是。”晏重光缓缓道,“二哥觉得他怎么样?”
晏重华瞥两眼,没看出特别的东西来。正好视频播放到了第七天的比赛现场,李唐一脸严肃认真地口出狂言的模样让晏重华忍不住想笑,心想着这孩子真是有意思,连说胡话都要一本正经。
但有意思也仅限于有意思,他见过太多有意思的人,虽然大多数人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有意思而故意的有意思,这孩子因为郑重其事而有意思虽然好玩,却也激不起他太多兴趣。
他还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才不至于太扫三弟的兴,那少年已经坐到钢琴前,身上的气质骤然一变,方才呼吸弱得几乎要在人群里消失,而这一刻忽然像积聚了全世界的光芒。
紧接着,少年的手指行云流水地操纵着琴键,乱花似的乐音扑面而来,转瞬如狂风大作,卷席着花瓣哗啦啦砸在人身上,紧凑中带着漫不经心的戏谑,如野蜂的死亡威胁,看着人惊恐而乐不可支,故意时而飞远,时而飞近。
晏重华慢慢坐直,一开始的惊讶过去,立刻沉浸于音乐中,就像普希金作品中被野蜂追逐的王子,逃命狂奔,一会儿甩开了野蜂而哈哈大笑,一会儿又被追上而惊慌不迭,心脏被极喜与极恐拉锯,整个人又笑又哭,简直疯了一样。
当乐曲终结,晏重华回味半晌,睁开眼兴奋得像个一百五十斤的孩子,跳起来道:“太棒了,我一定要找机会和他合奏。”他这才想起三弟的存在,说,“重光,我记得比赛的决赛是找人合作,你是想让我帮他一把?好好好,我答应了……”
“不是。”晏重光淡淡打断他的话。
晏重华愣住,不解问:“那是什么意思?”
“二哥觉得他可爱吗?”晏重光破开一线阴郁,唇畔含笑。
“当然可爱!”晏重华满脑子的灵感都想为那孩子做一支曲子。
“那就好。”晏重光满意地点点头,扭过头不再理会他了。
晏二哥满头雾水,确定三弟没有搭理他的打算,忍不住问:“重光,不是让我和他合作,你找我做什么?”
晏重光停下敲击沙发的手指,转过头像炫耀珍藏宝贝的幼稚鬼,说:“让你看看他有多可爱。”
晏二哥:“……”我弟弟被鬼附身了怎么破?
他沉默着,沉默着,突然被这语气瘆的慌,灵光一闪问:“等下,重光,他可不可爱和你有什么关系?”
晏重光眉头一拧,极为不喜欢“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一说法。他和他的糖糖怎么能没有关系?他们的关系是命里带着的,从出生到死去,吃个饭,呼个吸,打个喷嚏都必须有关系。不知他们自己要觉得有关系,最好全世界都要知道他们有关系,还是割裂不开的关系。
晏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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