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还给我,我就要在地上自我作践,要用额头碰碎石头,要遭受天罚,要把您诅咒!您看得十分清楚,我的双臂完全损伤,主啊!难道慈悲的上帝没有丝毫怜悯心!啊!只要我找到我的女儿,只要她能像太阳一样温暖着我,哪怕您只给我盐和黑面包,我也心甘情愿!唉!上帝我主啊,我只是一个下贱的罪人,可是有了我的女儿,我也虔诚了。出于爱她,我一心一意信奉宗教,并且透过她的微笑我仿佛通过天堂的大门看见了您。天啊!我要是能把这鞋穿在那只漂亮的粉红色小脚上,只要一次,再有一次,唯一的一次,慈悲的圣母啊,我宁愿赞美着您而死去!啊!十五年!现在她该长大了!不幸的孩子呀!,这居然是真的,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哪怕在天堂也不会见到!因为,我,去不了天堂。啊,多么凄惨!只能说那是她的鞋,如此而已!
不幸的女人扑向了这只鞋,多少年来使她绝望。使她慰藉的鞋,她的五脏六腑像第一天那样在抽噎声中撕碎了。因为对一个丢了孩子的母亲来说,那总是第一天,这种痛苦是不会过时。丧服虽然旧了,褪色了,然心里依然漆黑一团。
此时,从小屋前传来孩子们阵阵欢声笑语。每次看见孩子们或者听到他们的声音,可怜的母亲总是急急忙忙跑到这坟墓最幽暗的角落里,好像恨不得把耳朵钻进石头里,以避免听到这些声音。这一次正好相反,她好像猛然惊醒,一下子站了起来,聚精会神地听着,有一个小男孩仿佛说了这样一句:今天要绞死埃及女。
我们曾经见到过蜘蛛在蛛网颤动中突然一跳扑向苍蝇,隐修女就这样一跳,就跑向窗洞口,看官知道,那窗口朝着河滩广场。的确有一架梯子倚立在终年竖立的绞刑架旁,执行绞刑的刽子手正在调整因为风吹雨打而生绣的铁链。四周站着一大群人。
那群欢笑的孩子已走远了。麻衣女用目光搜寻她能问讯的过路人。她现就在她住处旁有一个神甫像在念公用祈祷书,可是他对铁网栅栏的祈祷书远不如对绞刑架那样关心,他不时朝绞刑架投去了阴暗。可怕的一瞥。她认出那是副主教大人-一个圣洁的人。
我的神甫,她问,那边要绞死谁呀?
教士看了看她,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遍。他才说:我不知道。
刚才有些孩子说,是一个埃及女人。隐修女又说道。
我想,是吧。教士。
此时,花喜儿帕盖特出险恶地狂笑。
嬷嬷,副主教说,这么说,您一定痛恨埃及女人啦?
我岂能不恨她们?隐修女大声嚷道,她们都是半狗半人的吸血鬼,偷孩子的贼婆!她们吞吃了我的小女儿,我的孩子,我的独生女儿呀!我的心也没有了,她们把我的心给吃光了!
她的样子可怕极了。教士冷冰冰地看着她。
其中有一个我非常恨,我诅咒过。她又说,这是个年轻女人,如果她的母亲没有把我的女儿吃掉的话,她的年龄正同我的女儿相仿。这个小毒蛇每次经过我房前,我的血就在翻涌!
得啦!嬷嬷,这下您开心啦,教士冷漠得像一座墓地的雕像,说道。你马上看到绞死的就是那个女人。
他的脑袋耷拉到胸前,慢慢地走掉了。
隐修女快活地扭动着双臂,叫道:我早就向她说过,她会上绞刑架的!谢谢您,神甫!
她披头散,目光象火,肩膀撞着墙,在窗洞栅栏前大步走起来,就像一只笼子里饿了好久,感到用餐时刻快到的母狼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