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裂口越来越大,师兄弟们和沐鲲也齐齐掐手作诀,口中默念,数道明黄符纸一起向着虞承昌飞去。
没想到虞承昌在接触到狩天漏之后,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转眼之间所有符纸都被他周身的火焰撕作碎片,沿原路飞驰向众人反击而去!
几名师兄口喷鲜血,重重撞在空气墙上,人事不知。而这厢虞承昌已经将狩天漏、连带它的栖身之地——一台在此情此景下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冰柜,一同从裂口中撕扯了出来。
令人意料之外的,是冰柜上还连带拽出了一个活人——竟是张家二少张陆!
“张二少好智计,让老朽在这里鱼死网破,你却悄悄潜入祠堂,想坐收渔翁之利?”虞承昌冷笑一声。
张陆见势不妙,在从裂口脱身的第一时间就想闪身逃跑,没想到沐家师兄弟设下的结界牢固无比,一头撞上去,反被虞承昌闪电般抓住后心,发出“啊”地一声惨叫,不知被抓去了什么东西,转眼间便软软瘫倒在地。
而虞承昌在吸收了张二少的某些东西之后,身上氤氲的黑雾愈发浓厚,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虚空托起冰柜,大踏步向沙发上的夏熔走来。
“——既然走不出这结界,那就让你在这里成全曼曼的重生吧!”
夏熔脊背僵直坐在原地,一抬眼却发现虞承昌的脚步有些蹒跚,上一次在祠堂受的伤,似乎还没有好透。然而不容他多想,刹那间就被虞承昌枯木般的手指死死攥住了咽喉。
狩天漏缓缓浮起,周身散发出淡黄色的灵光,起初温暖柔和、溶溶淡淡,却在接触到夏熔之后,光芒暴涨几尺,转瞬就将几人的身影覆盖在内。
一瞬间,沐鲲的喊叫、玻璃的哀鸣都倏忽远去,夏熔想起祠堂里见过的那只白色狐狸,也是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不剩下一丝痕迹。
他费力地咳嗽,从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身体里的气息似乎也在飞速被抽空。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四肢本能地痉挛,模糊中,他情不自禁地瞥向冰柜中的人形——柯曼面色如生,无比安静地躺在那里。
是的,无比安静。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反应?!”虞承昌双目血红,不敢置信地大吼,“……曼曼、曼曼……!你的、你的神魂呢?!”
夏熔趁机用最后的力气向旁边重重一撞,终于从他手下挣扎出来,靠在沙发上,艰难地小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虞承昌没有余力再去限制他,或者说,他现在已经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
痴痴追求了近一年之久、用尽无数手段的执念,却发现在最后关头,自己想要复活的那个人,早已烟消云散,再没有一丝的可能。
“这个叫柯曼的人类,是被你害死的。”
几乎在同时,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响起了一段平静的意识。
夏熔抬起眼,看见玻璃静静坐在阵法中央,小嘴巴没有张开,但所有人都知道是它在说话。
“多年来,你用狩天漏窥探天机,逆天改命,只为自己谋取钱财利益,直接间接害了无数人的身家性命。”玻璃淡淡道,“为了逃避天谴,你强行将自己的魂魄绑在狩天漏上,让天命追踪不到你。你确实是躲过了,那么天谴就只能反噬在你的后人身上。”
“柯曼,秉性善良,品行正直,原应一生顺遂,寿数七十,与爱人一生相伴,喜乐至死。他唯一的不幸,就是有你这么个父亲。”
玻璃平静的寥寥数语,彻底将虞承昌激向崩溃。
“……不、这不可能……天道不公!”虞承昌破口大骂,“躲过了天谴便是躲过了,凭什么要报应在我后人身上!贼老天,不公……不公!”
他抱着柯曼已无任何声息、并迅速开始溃烂的尸体,嗬嗬嘶叫数声,从眼角涌出昏黄浑浊的液体:
“天生窥得人世灵机的灵猫是吧?沐家后人是吧?纯阴之体是吧?今日你们与我通通死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天道究竟还能如何谴责于我!”
他周身黑雾暴涨,狩天漏也光芒骤亮,从淡黄色眨眼间变成了明黄色、又变成了亮白色,光芒像一道道电光凝成的长剑,朝着在场所有人兜头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