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是好?皇上那边催的紧,国师又八风不动……我虽说两面得罪不起,可边塞偏远地也不知道京里出了什么事,如何要紧,是否拖延不得……”刘瑾在厅中急的团团转,白嫩嫩的面皮好像松弛了不少,眼角的细纹半个时辰就长三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个寻常当官儿的也搞不明白,只能空操心。”
他这个厅里空荡荡的,除了刘瑾自己,半个头发丝也没有,这番嘀咕也不知说给谁听。
“唉……”又转了一圈,刘瑾忐忐忑忑的心情才总算有所缓解,准备再去卓月门房中劝一劝的时候,忽然听见管家的一嗓子,“大人……国师不见了!”
人去楼空,连被子都没叠,桌上的杯子刚泡过茶,外面还是热的,杯底浸着几朵小菊花。桌子上尚残留着一个水写的“小心”,刘瑾却只是四顾茫然。
而今天下太平,小心什么?
方才还远在绥州的卓月门现而今已经到了天子脚下,他手上的符纸刚刚烧到尽头,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没直接进宫,鉴天署那狼狈不堪的法器当然也就安安分分,没有再引起一场骚乱。
苏恒明显对卓月门的秉性知之甚深,他刚一到朱雀门口,李如海就迎了出来,也不问他去哪儿了,只道,“国师先休息还是先见陛下?”
“好大的妖气……”卓月门背着手,慢条斯理的跟着,“宫里来了些什么人?”
“哦,前些日子王爷搬到内苑住下了,魔主昨日刚来,同来的还有洛明洛大人……但妖魔界想必诸事繁忙,他今早又回去了。”李如海寥寥几句话交代完,又道,“陛下的心情不是太好,国师谨言慎行吧。”
“苏忏也在宫里?”卓月门脚下一顿,“在哪宫哪苑?你回去说一声,让苏恒来见我。”
刚刚才让他“谨言慎行”,这会儿就忘了,李如海叹口气,“原先贵妃住过的兴元宫东苑。”
而兴元宫东苑中更是不成体统,一只半掌大的萤火虫停在苏忏的指尖,方一晃神的功夫,萤火忽灭,又变成了谢长临的模样,人高马大的塞在苏忏的怀里,小板凳经受不住往后翻,恰好让卓月门看到他两狗吃屎。
“……两位这是何故?”卓月门摸了摸那张载满盛世桃花的脸,“不过两月未归,不至于想到五体投地吧?”
倘若不是身上压着一个手长脚长的谢长临,苏忏肯定踹他一脚。
“还不起来,”苏忏叹了口气,虽说早已习惯了卓月门打心眼里的自恋,但屡屡见到仍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随即苏忏便发现了一个问题,卓月门与自己的交情不算深厚,而且以他的秉性,一回来就进宫……莫非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长临……我与国师有话商谈,你先回屋吧。”忽然间换个称呼,苏忏还没适应过来,略有些舌头打结,也导致这一声“长临”喊的不像一带而过,越发暧昧。
苏忏全当没看见卓月门脸上露出来的八卦,继续道,“国师,随我来。”
没有盛世能长久,大楚传到苏恒手上的时候,虽然仍不显颓势,但外敌始终虎视眈眈。崇安十七年的行刺事件就是个引子。
严苛环境下培育出来的杀手一个个都是极端不要命的死士,而连年征战更是多虎狼之师。现在或因国力悬殊,塞外部族尚无动作,但大楚一向重文轻武,时间积累下,一朝异动,将会防不胜防。
更何况当年巴渎行刺双子之事,自先帝开始就一直追查,中途几次断了线索,苏恒也同样不肯放弃,表面上已经重修旧好的两国关系,不过是一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几乎全数搁置在苏忏的舌头上。
他若是肯将那些年的事情讲述清楚,恐怕天下间将永无宁日。
人世间的争端已经有极其下贱肮脏的一面,当这些隐于黑暗的东西得知妖魔鬼怪的存在,便好像忽然有了自信——不管手段如何残忍,总算还是个“人”,单这一个字就好像从泥沼中脱颖而出。
大楚对道术推崇,制衡妖魔与鬼道,与其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后,各个部族也争相效仿,巴渎便于可汗之下设立神荼,地位相当于大楚的国师,其法力之高同样世所罕见。
“我刚从绥州回来。”卓月门舒舒服服的窝在椅子上,拿长途跋涉作为借口,占尽便宜,“表面上到没什么事,安稳的很,我跟着刘瑾下过两次地,最多也就是东村的黄鼠狼偷了鸡和西村员外家的闺女儿私了奔。”
自苏忏还朝后,他与卓月门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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