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季家的院落也不是很宽敞,三姐儿四姐儿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一间房里放两张床罢了,她们是住楼上,四姨娘就是住旁边楼下的房子。
季衡到的时候,三姐儿正和四姐儿坐在正厅里摆弄三姐儿自己在山上捡回来的枫叶和柏树果子。
两人沉默地做着手工,没有说话。
四姐儿的丫鬟晨雪进去通报,说,“大少爷来了。”
两人才抬起头来,季衡这时候已经跨进屋里来了,笑着打招呼,“两位姐姐好。”
四姐儿勉强笑了笑,说,“衡哥儿来了,赶紧坐吧。咱们要将这些枫叶做成书签,柏树果子用来做冬日的熏衣香。”
季衡说,“这样真有情/趣。以前闻到的你们身上的衣香,总觉得特别,就是柏树果子的香味吗?”
四姐儿说,“是呀。京里大户人家里,都好从广州或者苏杭来的熏衣香,不过我们觉得用柏树果子熏衣裳倒别有味道。娘说她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家里买不起熏衣香料,就自己上山去捡柏树果子来放在衣箱里……”
她还没说完,三姐儿已经打断了她,说,“衡哥儿哪里想听你唠叨这些,快别说了。”
大约是觉得四姐儿说了当年四姨娘家里的窘迫,实在不好。
季衡笑道,“我一直觉得母亲用的熏衣香味道过浓了,这柏树果子的香味正好,不知道我能不能向两位姐姐讨一些去用。”这句话倒也解了三姐儿四姐儿的尴尬。
三姐儿拿了个藤条编的小盒子来,捡了一些好的柏树果子进去给季衡,说,“拿去就是了,下次娘再上山去拜佛,还可以再捡一些。再说,这一冬,也用不了太多。”
季衡看三姐儿和四姐儿这个情况,想想三姐儿的年龄,她出生时,正是她母亲刚进季府不久,那时候季府还是许氏管家,想来当时四姨娘手里十分窘迫,给幼小的三姐儿留下了没有银钱没有地位日子十分难熬的印象吧,所以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对权势和宫廷才那么向往。
但季衡也不好说她这样不好,毕竟谁都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
他也坐过去帮忙将漂亮的枫树叶子夹进专门的册子里,正做得认真,就听到三姐儿的丫鬟暮雪的声音,“姑娘,已经将舅夫人和舅少爷送上马车走了,刘庆家的妈妈也真是,舅夫人给她的二钱银子,她还真收呢。”
她说完,就被三姐儿呵斥了,说她,“咋咋呼呼说话做什么。”
暮雪一说完也后悔了,她看到了季衡坐在桌子边上。
暮雪十分尴尬又羞愧地站在那里,还是四姐儿给她解了围,“好了,没看到衡哥儿在,你去倒茶来,将咱们自己做的玫瑰花卤加进去,让衡哥儿尝尝。”
暮雪赶紧应了,去做事去了。
季衡对三姐儿说,“都是自家兄弟姊妹,无论什么事,姐姐们都可以对我说的。我刚才在车轿院子里也看到舅母和表兄了,不知是不是舅舅家有什么事。”
三姐儿抬头看向他,抿了一下嘴,才说,“那只是咱们的舅母表兄弟,他们哪里敢高攀你呢。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舅舅又欠了赌债,打发舅母和表弟来借些银钱,他们以为娘这是进了聚宝盆,身边就是摇钱树,要多少有多少,也不知道谁都是过日子的,谁没个艰难处。”
说到后来,她几乎要哭了,想来是既心疼她母亲又心疼舅舅家里吧。
季衡叹了一声,从自己袖子里拿了一个荷包出来,推给三姐儿,说,“这里有一些银子能够解燃眉之急,不过我看要解决舅舅家里的问题,除非让舅舅不要再去赌了。”
三姐儿不收,没碰那个荷包,说,“姐姐哪里能要弟弟的东西,要说,我匣子里一只碧玉镯子,也够舅舅家里吃喝一两年的,但哪经得住他拿去赌。这赌瘾要怎么戒掉,我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听说有人剁了手也照样赌的。刚才舅母来,母亲也没让她空着手回去,还不需要你来补贴的。”
季衡便也不再强求她收下银子,而且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是说,“或者我想法子给他找件差事做吧。”
季衡这么说了,三姐儿也没当真,只是叹息了好几声。
第二天,三姐儿和四姐儿自己煮螃蟹,邀请季衡和许七郎前去吃。
季衡要去西边侧院时,先来和许氏说了一声,许氏要出门有事,只交代了一句,“少吃些才好,不可贪嘴。”
季衡答应了,又送许氏到了院子门口,“母亲早些回来。”
许氏点点头,才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出去了。
要说,三姐儿和四姐儿决计是十分心灵手巧的姑娘家,季府里没有花园,她们的院子里就用花盆种了不少花树,全是她们自己侍弄,这个时节,正是桂花落了,菊花开得十分繁盛的时候,她们的院子里,满园菊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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