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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传来嘈杂之声,她迟疑地抬头循声望去。地上有一大片积水,明晃晃得像一面镜子,直将日光反射在眼前,微微炫目。可那个熟悉的身影却猝不及防狠狠地撞进眼帘,清欢只觉得心底猛然刺痛,所有的血液“嗡”地一下全都涌上脑门,直冲得太阳穴也突突直跳。她知道总会有这样的一天,可临到这一刻,却还是觉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弘历和傅莹本是并排而行,一路上他正扭头对她说着什么,看不见他的脸,而傅莹脸上却有浅浅的红晕,与她目光短暂一触,似是怔了一怔。
清欢却已经飞快地撇过头去,双手死死的攥住衣前的采帨,直攥得骨节发白。
弘历已经快步走上前来,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目光微微错愕,旋即却变得焦急而关切,只蹲下身问道:“小六,你为何跪在这里?”
暗红的袍角上绣有细密繁复的夔纹,她垂眸看着,忽就想起那日在御花园的浮碧亭里,他们二人并肩坐于池边。他那日穿着玄色的金龙妆花吉服,长长的袍角垂在地上,上面绣着金色的四爪金龙,八团彩云,饰以夔纹,与她的裙角交叠在一起,龙凤呈祥,繁繁复复的花样,看得人眼花缭乱,细密无声地一直绵延到心底去,仿佛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说:“过几日我就求皇阿玛指婚。”
她那时偏偏嘴硬,他却用皇阿玛的话噎她:“也是,你还小呢,一定是惦记着皇阿玛将来给你找的好婆家。我可等不及了,你若是不要我,那我只能娶别人了。”
那时一句无心的话,却是一语成谶。
有湿意涌上眼睛,她用力地闭了闭眼晴,极力将眼底的痛楚掩饰成波澜不惊的平静。
傅莹跟在他身后,许是因着新婚,她今日并未穿寻常命妇的朝服,而是穿着件胭脂色的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离得近了,才看清上面绣着凤穿牡丹的秀丽花样,甚少见她穿这样鲜艳的颜色,越发衬得神采奕奕,只是与她相比,钗环就显得过于简单,只向她浅浅一笑,道:“六格格。”
清欢在新帝冷笑,曾几何时,都是她向自己请安,真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她低垂着眼眸,似笑非笑,道:“清欢见过四王爷,四福晋。”
她只一句话,就划清了他们二人的界限,字字凌厉分明,仿佛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掴在他脸上。弘历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两个人的脸却都苍白得可怕,四目相对,可却再不是从前。
傅莹微露尴尬之色,倒是苏培盛极有眼色,忙上前行了一礼,道:“王爷福晋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向万岁爷通报。”
弘历这才起身,即便脸上施以薄薄的一层脂粉,也难掩她青白的脸色,不由说道:“你身子一直不好,如何能跪在这大理石地板上?”
清欢只觉得满心的厌恶却无处发作,极力地压抑着,只冷冰冰地说道:“多谢四哥。”
弘历还要说话,却是苏培盛迎了出来,笑呵呵地道:“真是巧了,万岁爷刚刚与几位大人忙完边疆的事情,正吃茶呢,王爷福晋快进去吧。”
清欢心里一酸,仿佛是被人用冷水浇下,从头到脚都冷得发僵。弘历听罢点了点头,只回头瞧了她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便与傅莹一同进去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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