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命人打了热水进来,摒退他人,亲自守在屋里。云珠和几个贴身的宫女一起七手八脚地先将吉服给她褪下,白色的中衣都被血染红了,褪去中衣,云珠想要把底裤替她褪下,可没想到裤子却黏在伤口上,清欢昏睡中疼得呻吟一声,却并没有清醒。
“慢一点。”齐妃在一旁叮咛着,云珠稍稍使力,终将裤子褪下,众人见了,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伤处都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大腿上也挨了一仗,高高鼓出两道青紫的伤痕来。
恰好吴嬷嬷听了消息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已经吓得晕了过去,忙让人搀扶出去。
云珠惊呼道:“格格。”心里又是懊悔又是难受,“奴婢才离开一会子工夫,您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小环在一旁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道:“皇上已经动了大怒,可格格偏偏不肯认错……”
齐妃用绢子拭泪道:“这个傻孩子……”
说话间太医已经赶到,因为伤处尴尬,云珠忙摊开被子将清欢裹住,太医方进来给她诊脉。
太医一路大概也听传唤的内官说明了情况,直接便问:“格格伤口如何?”
齐妃只道:“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太医说道:“格格如今发热,皆因伤口炎症所致,微臣先开退热化瘀的汤药给格格服下,再开紫金活血散来给格格敷上,内服外敷,先退了热再慢慢养伤口。”
齐妃道:“那一切就有劳太医了。”
黄昏时分皇帝去永寿宫用晚膳,永寿宫的小厨房自是从前几日就开始准备了,提前炖上了鲍鱼参汤,可弘历却觉得味同嚼蜡,只看在熹妃的面子上应付两口。
一顿饭吃得极安静,侍奉夹菜的太监今日都是格外小心,一点响动都没有,皇帝喝了口参汤,随口说道:“这汤不错。”
熹妃正绞尽脑汁地想要寻个话头,不想皇帝先开口说话,自然笑着迎合道:“皇上若是喜欢,臣妾便让小厨房做了送到养心殿去。”
不想皇帝却面色一沉,放下汤匙道:“参汤对于南方人是大补,可却不合北方人的体质。”
熹妃听罢讪讪地笑道:“是。”转头见傅莹吃得甚少,便亲自给她盘里添了菜,道:“你这孩子怎么吃的这样少,这么瘦弱怎么才能给本宫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孙儿呢?”
傅莹面色一红,却是下意识瞧了身旁的弘历一眼,只低头说道:“额娘只会取笑儿臣。”
弘历却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仿佛丢了魂儿一般,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只忧心忡忡地盯着桌面出神。
熹妃自然也晓得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并不敢提,不想门外却传来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弘历只觉得心里突地一跳,冥冥中总有一种预感就是为着清欢的事,果然不等片刻苏培盛便进来,他面色有些焦急,可步伐却还如常,进来打了个千回道:“万岁爷,刚刚齐妃娘娘派人来报,说是六格格身上恐怕不好,让万岁爷去瞧瞧……”
弘历一听,本能地从椅子上立了起来。
皇帝却丝毫不为所动,扔下手里的玉箸,道:“朕不过打了她几下,朕瞧她那样子,可是硬气得很。你去告诉齐妃,要治伤就去宣太医,朕去有什么用?”
苏培盛一听,这显然是气话,正左右为难,弘历慌忙跪下道:“皇阿玛,今天那十几杖一般人都难以熬住,更何况是六妹,皇阿玛还是移驾去看看吧。”
傅莹见弘历双眼通红,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直握得骨节发白,她心中一阵酸涩,可却仍是劝道:“皇阿玛,格格今日那样挨打,就算伤得不重,可女儿家的面子也伤了,皇阿玛还是去看看吧,哪怕是说几句宽慰的话也好。”
皇帝冷笑:“她的面子?她在众人面前说出那样大不敬的话来,又将朕的面子至于何处?我看她就是仗着朕的宠爱才敢这么为所欲为。朕这回偏要治一治她这毛病。”
熹妃忙赔笑道:“万岁爷就算恼,也不能在兄嫂和宁郡王面前杖责格格,又当着那么多宫女和太监的面,日后让格格怎么做人?”她柔声劝着,“还是等格格伤好些了,皇上再去好好地宽慰宽慰格格,父女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六格格是万岁爷带大,左不过脾气秉性都像极了皇上……”
苏培盛见皇帝似是铁了心,只得无奈地出去传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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