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三哥关在宗人府时,我曾偷偷去过,他确实有过杀人之心,可却并没有下令行动,他定是被人陷害。”
霁月似乎并不诧异,只是冷静地问道:“我早就猜到这一点了。不过,你怀疑是谁?”
“五。”清欢只低低说了个数字。
霁月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五弟?你是说五弟?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他有多大能耐我比谁都清楚,他要是能算计得了哥哥,现在又怎么还只是个贝勒?哥哥倒了,你觉得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清欢身上一凛,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窟,只是拼命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他不会想要我的命。不会的。”
霁月轻轻叹了口气,“你怎么还是这么傻?”忽然觉得心疼,不忍再说下去,“他自幼聪明绝顶,看书过目成诵,又得圣祖爷的宠爱,说实话,他能坐上这个位子,我一点儿都不觉着意外。只是,就算他的手是干净的,那他背后的那个人呢?”
“背后……你是说……皇额娘?”
霁月冷笑道:“熹妃素来八面玲珑,从前年妃专宠,额娘凶悍,而皇后体弱多病,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可熹妃却能如此默默无闻地平安诞下两位皇子,你以为,她是不争不抢、毫无心机地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一提起往事,霁月只觉心绪难平,一时口无遮拦,“都这么久了,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娶富察家小姐而不是你?一个人若能舍弃最爱,那他的心该有多硬?但凭这一点,哥哥就比不过他。”
清欢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只觉得胸口一阵腥甜,只拼命咬着下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是想过,想过他为什么要娶傅莹,他们自幼相识,甚至比自己还要早,也许是两家早就有了的默契,他无法推脱,或者他也很喜欢傅莹。可是,她也想过也许是因为富察氏的地位,可她宁愿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太过难堪。他把自己的婚姻作为他的政治工具,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可以利用,那他还有什么不能利用的。
霁月看她连唇色都变得青白,连忙温柔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不过六妹你是大福大贵之人,自然不必担心。你原不是这后宫之人,日后自然不会困在这牢笼里。只可惜我如今远离京城,有心无力,无法帮你。”
从顺贞门到神武门,清欢从未觉得这条路这么近,门口的侍从皆下跪请安。
扶霁月上车,清欢也跟她上去,不想却被护卫拦住:“六格格无圣上手谕,恕奴才不能放格格出去。”
“你好大的胆子,我来送五姐,皇上是知道的,这青天白日,难道我还能跑了不成?”
那侍卫连忙跪下:“格格恕罪,皇上口谕,六格格不得出宫。奴才们只是奉旨办事。”
霁月一听,叹了口气,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难道六妹还能送我回蒙古不成?”
“也好,”清欢只能作罢,紧紧握了握她的手,“六姐一路好走。”
“这一去,也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来日方长,五姐何苦说这样的话?”
霁月回身凝望,夕阳西沉,像一只硕大无比的火红宫灯,整座皇城仿佛浸在血海中。
“来日方长?”?霁月闭了闭眼,两行热泪终于忍不住滚滚落下,声音颤抖着说道:,“我出嫁时额娘也曾这样对我说,可是你看,可不就是一生一世吗?”
有侍从呈上两杯酒,霁月执起一杯:“六妹,我敬你。”仰头一饮而尽。
清欢拿起另一杯:“从此山高路远,五姐好自珍重。”一杯酒入口,只觉得辛辣无比。
清欢一直立在那里,目送马车远去,直到护卫的旌旗渐渐消失在视野,仍久久不愿离去。她想起小时候背过的一首诗,不禁低低吟出了声:“远送从此别,青山空复情。几时杯重把,昨夜月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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