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愿

    耿汝河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毅然决然的说道。

    声音都有了些许颤抖，像是愤恨至极。

    高处白玉台阶上的墨清梨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如繁星般的眸子里一丝冷芒一闪而逝。

    片刻过后，宦官已拟好了出征的凤旨，恭恭敬敬的交给墨清梨过目。

    “不必看了，再加一句，朕将亲临战场，与众将士共进退。”

    墨清梨淡淡的一句话，却惊住了殿内的众人。

    “女帝！这万万不可！战场凶险万分，女帝万金之躯怎可亲赴战场？！”耿汝河又一次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颤抖。

    “巫忆思可，我为何不可？”高处的人声音骤然拔高，有一种不可反驳呢威严。

    耿汝河惊讶的抬起头，睁睁的看着墨清梨，再一次开口：“绝对不可！您与巫……”

    声音再一次戛然而止，耿汝河仿佛是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竟是一下子哽住了。

    “嗯？”墨清梨眼中寒意更胜，冷冷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她心里清楚耿汝河为什么坚决不让她亲临，但是这次，她非去不可！为了黎国，也为了见那个人。

    为了要一个答案！

    “朕意已决，三日后随军出征！朕不在，太子监国！”

    声音传遍整个大殿，一股威压让耿汝河再无话可反驳。只能是愣愣的看着女帝。

    墨清梨再也不看耿汝河一眼，转身拉着身旁的男人便回了寝宫，一群宦官紧随身后，将耿汝河一个人扔在了大殿之内。

    烛火微莹，香炉内燃着香，丝丝缕缕的香气充盈了整个寝宫。

    在烛火的映照下，卧榻的帷幔上映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帷幔轻轻飘动，缠绵的气息萦绕着两个人的鼻尖。墨清梨白皙的皮肤已有了微微的汗水，精力再盛也经不住男人如此持久，她软软的躺在凤塌上，纤长的腿搭在男人的身上，任由着白日时温润俊俏的男人折腾。

    “你，已决意要去？”男人盯着墨清梨面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粗重的呼吸好像在暗喻着什么。

    墨清梨微微睁开了眼，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纤细的玉臂攀上了男人的脖颈，温柔的开口问道：“你要随我一同去吗？”

    “一定要去吗？”男人似是懂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懂。仍旧是不死心的问道。

    “阿愿……”墨清梨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像是撒娇似的叫着他的名字。

    男人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似的，一下子怔住了，这声阿愿，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上次听到，好像也是…

    他温柔的低下头，轻轻的吻在墨清梨的肩膀上……

    夜已经很深了，男人看了看睡在旁边的人，轻轻从卧榻起身，拿了一件披风，走向屋外。

    吱呀的一声，寝宫的门被关上了。

    男人呼出一口气，现在季节的黎国，还是有点冷，他抬了抬头看了看空中的月儿，缓缓地走下了台阶。

    “你叫什么名字…”

    “你随我一同回宫吧…”

    “你以后就叫阿愿吧…”

    “你以后就陪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

    无边的回忆在阿愿的脑中一幕一幕的闪现。

    那年，他十八岁，科考屡次落榜，更因家中变故，他无处可去，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恍惚间，竟撞到了一个泼皮无赖，那无赖蛮横无理，一直叫嚷着阿愿偷了这他的银子。

    其实这泼皮无赖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和一个花楼的老板娘搭上了桥。那日他看到阿愿长相不赖，要是好好收拾一番，卖给那花楼做男妓，可以挣到一点银子。

    阿愿百口莫辩，说着就要被这无赖拉走，这无赖满口污言秽语，围观的人在一旁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出来说一句话……

    那段日子应该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了吧。监禁、毒打…实在熬不住，才在恍恍惚惚之间在那卖身契上按上了血手印。

    直到遇见了她。

    女帝出巡，他因长相俊美，还是清白之身，被当地官员当做礼物进献给了当今凤主，从此他便一直陪在墨清梨的身旁……

    一阵风掠过，扰乱了他的思绪。阿愿轻轻叹了口气，白皙的手指端起了桌上的玉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天冷，茶也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