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一字一顿道:“为什么,走的是我?”
胡苏无法理解云栖语气中的复杂情绪。
现在的云栖像一个装满水的罐子,再加一点就要溢出来似的。
她不理会这种奇怪的感觉,只是理所当然道:“你这什么态度?我们是家婢,当然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没有丫鬟想过抗争,她们出生便知道,人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云栖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她的优点就是意识到错误会去纠正。
不提刚才的意外,只问:“曹妈妈要怎么对付我?”
“我不能说,云栖,我还要进小姐院的。”这是她盼了多少年的愿望。
“哪怕我把你收金银变卖都说出去?”
“你别逼我!”胡苏嗓音有些尖利。
云栖听到动静,神色瞬间凌厉了些。抓着没反应过来的胡苏就躲到更隐蔽的地方。是二夫人身边的一弦,她是过来拿秦嫂子的绣物的。
她隐约听到争执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等一弦离开,云栖才道:“小声点,不然别怪我现在就把你抖出去,你卖首饰还是通过曹妈妈的远方亲戚,管马厩的曹平吧。现在要么告诉我,我不会让她们知道是你泄密的,要么我们谁都别好过,你看看怎么选。”
胡苏察觉道云栖的认真,对这个瘦弱小姑娘产生了些许惧意。
“曹妈妈原先想先孤立你,再让你主动提出换院子,她就能把你讨了去。”
云栖微微一笑:“但我没如她的意。”
胡苏居然觉得云栖这样清浅的微笑,非常迷人。就像大夫人养的那只雪白波斯猫一样,平日里温顺绵软,惹了它不高兴,便能将人抓得鲜血直流。
“对,所以她让我准备这个……放到你平日喝的茶水中。”胡苏见左右无人,便将粉末包给云栖看。
云栖打开,凑近闻了闻,表情微微一凝,蒙汗药。
主味是东莨菪,其余的云栖能闻出至少七种药材,还有剩下的几味,不是现在没经过训练的她能够分辨的。
上辈子,为了让她成为合格的暗探,李崇音可谓煞费苦心。
虽说后来一切培养付诸东流,但她身上有多少本事,恐怕连现在尚显稚嫩的李崇音都无法想象。
东莨菪是从洋金花中分离出来的一味稀罕草药,它还有个很响亮的别称,曼陀罗。
东莨菪药性非常霸道,药效比普通蒙汗药强上数倍,取下一点点就能将人迷晕,曹妈妈给的分量足以让她昏迷数天,而且东莨菪一旦没控制好量,容易产生迷幻之象,甚至会阻塞呼吸,逐渐窒息死亡。
云栖拿了一点药粉用帕子包好,再将剩余的还给胡苏。
“你拿它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她要把隐患去除,还不能暴露自己,时间紧迫。
以前世的记忆,这一个多月,李映月又夜夜难眠了。
如果曹妈妈等不到胡苏动手,肯定还会想别的法子除掉她这个隐患。
胡苏还是很不甘心被个小丫头威胁:“要是曹妈妈发现药粉少了,我会被她赶出府的。”
云栖本想离开,闻言道:“只取了一点,看不出来的。你知道如果你真给我下了药,会发生什么事吗?”
“什、什么?”胡苏不自主地跟着云栖的节奏。
“无缘无故的死了个丫鬟,还是二夫人院里的,她定会派人查一查,平时和我结怨最深的人是嫌疑最大的,那这个人是谁呢?”
胡苏脸色一白,她也发现,曹妈妈连后手都准备好了,根本没打算留自己,若查出她是陷害的人,她会被乱棍打死。
本来还犹豫的她,顿时不敢再想着进小姐院。
“云栖,你到底怎么得罪的曹妈妈?”她想不通,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有什么能值得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妈妈这样陷害。
云栖摸了摸脸,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可能因为它又被惦记上了吧。”
它是什么?
本来,云栖默默无闻,也不凑到余氏面前,李映月也快将她给忘了。四小姐自持身份,没必要抓着一个小丫鬟不放,奈何那天午后云栖在院中写字被余氏看到,起了爱才之心,时不时让丫鬟送些字帖过来,一来二去的,李映月便听说了。
回屋后,余氏还提了几次有个书法特别好的小丫鬟。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长得与父母不像,一直是李映月心里跨不过去的坎,任谁从小被这些闲言碎语灌输长大,都没办法不在意。
李映月每每想到云栖的长相,就辗转难眠。
胡苏虽然听不懂,但她在后宅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云栖这个年纪,就心思这么多的。
现在她还有些恍惚:“我都与你说了,你能保证不说出去吧。”
云栖觉得给了胡苏好脸色,以此人欺软怕硬的性子,肯定还要整幺蛾子。
露出了一丝似是而非的笑容:“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当天晚上,偏房内,发生了奇怪的一幕。
胡苏突然对云栖很热情,将自己存下不少首饰都送给了云栖,平时存下的好料子也舍得送出来,云栖则是照单全收,没有半分客气,两个人礼来我往,完全看不出以往间隙。
看的其他丫鬟目瞪口呆,胡苏是发了失心疯了吗?
午夜,睡在隔壁榻上的曹妈妈听到里屋内传来隐约的呻吟声。
只见帷帐内,李映月额头满是细汗,她辗转着却始终没醒。
被曹妈妈扶起来,才意识到刚才是做梦。
到底是从小养大的孩子,曹妈妈心疼地望着她。
“外头什么时辰了?”
“寅时三刻,您可以再睡会。”
“不了,也睡不着。”李映月披着外衣起身。
“可是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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