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的脸,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指着菡萏池的方向,几乎说不出话了。
云栖终于在第四次下沉的时候,摸到了一个孩子的腿。
她大喜过望,云栖靠着意志力,游得很缓慢,视线是模糊的,只有一个执念,将孩子拖到池边。
好冷。
……拖不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干燥滚烫的手将她手上的重量拿走,她拼命睁开眼,眼前氤氲一片,羽睫上沾着晶石般璀璨的细冰,隐约能看到一双急迫中透着戾气的眼。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明明他是那样淡然若仙的人。
但是在察觉到来人是谁时,云栖不可抑制地安心下来。
只要李崇音在,一定不会让李星堂再次死亡。
李崇音刚刚离府,用了饺子后,这个年算是过去了,他也不打算在李府浪费光阴。他可用之人不足五指之数,正因太少才让他很长时间才发现李府被人放了探子。
今日府中只放了墨砚一人,若不是巧合他甚至无法及时赶回来,路上碰到哭得稀里哗啦的李正阳,几乎是箍着人,以轻功过来的,也顾不得被人发现他会武的事实。
他接过云栖几乎用生命护下的孩子,快没有呼吸了,微弱到随时会死亡,四肢已现僵白,再晚一点点,哪怕是他也救不回来了。
不愿放弃,立刻点了孩子的几处重要穴位,内力几次震动,终于让那孩子呕出了一口冰水,苍白的肌肤也在内力不断输送下,渐渐回了些温。
也不过几个呼吸间的时间,李崇音再回头云栖再次沉了下去。
李崇音心一沉,立刻用大氅包裹住李星堂,交给墨砚,命令其立刻送去郝大夫那儿。
“别去喊人来了。”之前便罢了,有他在,无需旁人插手。
若他与云栖一同出现在此地,被任何人见到,云栖是无论如何都要被纳入静居了,他还不想趁此逼云栖就范。
“……主子!”墨砚还没喊完,只见李崇音也入了冰湖。
云栖感到自己的身体不断的下沉、下沉。
她的腿被什么抓住了,是一双人类的手,她隐约想到了蒟蒻,蒟蒻似乎想借由她往上爬,云栖想告诉她,这样两人都会溺死。
那样柔弱的人,也在最后爆发了求生欲了。
云栖想到了李嘉玉,那个几次垂死都挺过来的人。
她…也不想死,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如果遇到危险,捏碎它……无论在哪里我都会知道……”她隐约想起双月夜下,颀长的身影,深邃的眼,玉石般的声音。
云栖用最后的力气找到随身的锦袋,捏碎了那颗紫色珠子。
但我在池底,你来不了。
……
…………
云栖醒来时,只觉得身体仿佛被一团火包围着,她颤抖地如同筛子。
我没喝孟婆汤,没见到阎王老爷。
离云栖以为必死的结局,似乎只是弹指间,云栖却仿佛过了大半生一半。
我是死了吗……
云栖不知自己把疑问问了出来,她的身体还是僵硬的,寒气入体,她就像一个被冰水冻起来的人,动作迟缓。
“活着,还满意吗?”
云栖这才发现,她背后有一只手始终按在自己的穴位上,脚边还躺着生死不知的蒟蒻,再远处是哭得没停下来过的李正阳,那小孩的泪是金豆子吗,怎的没完没了。
身体的火热是因后方之人用内力驱散她体内的寒气。
云栖想转头,却被桎梏住,看不到李崇音此时的狼狈。
他甚至没多余的内力来去湿,能勉强保持两人性命,已耗费全部力气。
热流在体内循环一个周天,云栖明显感到身后人已到极限。
头重重撞上云栖的背部。
云栖僵直着背,任由那人晕在自己背上。
她这会儿甚至没心思思考男女大防,只有前世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不断回放。
她不敢信他,因那颗飞蛾扑火的心被毫不留情地践踏,弃如敝履。
但他于她,何尝不是如魔似佛,如师如友的存在。
师父,你是想我这辈子也逃不脱你吗。
这是云栖上辈子偶尔对李崇音的亲昵称呼,只两人才知道,她无声地说着。
好一会,才恢复了一些身体的行动力。
窸窸窣窣的声音,云栖看到从矮木丛小道上,走出来的李映月,独独她一人,没带其余婢女。李映月看到地上生死不知的长兄和蒟蒻,还有哭得发不出声音的李正阳,以及消失了的李星堂,她已经完全懵住了。
也许这个结果她自己都没料到。
为何附近没有仆役,除了双胞胎的命令,也许还有别的因素。
有人是想致蒟蒻于死地,现在是来验收结果。
但结果……触目惊心。
她们的目光在冷空中对撞,云栖无声地笑了起来,甚至笑得泪都要出来。因为落水后喉咙被冻伤了,短时间无法恢复,听上去格外嘶哑,难听极了。
她转背脊,李崇音慢慢滑了下来,脑袋差点落到地上时,被云栖接住,将他轻轻放了下来。
云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全身的骨头还刺痛着,深入骨髓,但此刻,她心中只有滔天的愤怒。
云栖现在没有丝毫理智,来到一动不动的李映月面前,积蓄着所有的力气,不计后果地甩手打过去。
她的力气被冰冻了大半,但也将李映月打偏了头。
李映月被打歪了头,牙齿不慎咬到舌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云栖,也许是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丫鬟,她不要命了吗。
云栖全身都被冰水浸透,因寒冷的天气,脸颊旁和鬓角旁全是冰霜。
看上去却仿佛裹挟着无尽火海,面容却清冷。
云栖每张一次口,就仿佛撕裂了血肉。
但她的眼神,如冰似火。
“你、不、配做他们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