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嘟这个嘴抱怨:“这都多晚了,点灯多费蜡啊,姑娘衣裳大半都是新的,上身就漂亮,熨什么熨嘛。”
“又犯懒了不是?”碧桃戳戳妹子的额头,“新衣裳就没褶子了吗?姑娘穿着漂亮,咱们脸上也能有光采。少废话,拿熨斗去。”
红梅拧身出去了,边走边嘟囔:“以前也没天天要熨啊,姑娘每天都要下地的,那些新衣裳哪里肯穿的?”
碧桃走到床边,略略撩了帐子向里看了一眼,见小鱼睡得正酣,心里不觉忽喜忽忧,忽上忽下,没一刻消停。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揉了揉眼睛,到外间打水洗漱,然后在外头的小床上歇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小鱼起得晚了,眼一睁,日头早上了三竿。她急惶惶从床上跳起来,一边去扯衣架上的衣服一边抱怨:“怎么这么晚了也不叫我起来,我答应了要给李放做早饭的。”
碧桃眼下有些乌青,不过精神头倒是好得很,忙端了洗脸水进来,笑着说:“昨儿您睡得晚,又偷偷喝了那么老些醪醩,夫人知道了心疼着呢,特地让奴婢们不要吵着您,今儿是她下厨房弄早餐吃。李公子那边夫人已经让玉瑶姐姐去说过了,他也没意见。”
他敢有意见?昨天他可也跟着灌甜水儿了。
小鱼有些后悔,她也没想到酒酿能喝醉了人,总觉得那玩意甜滋滋的,没想过度数再低也是含酒精的,喝多了一样会醉。
还是这个身体的酒精耐受度太低了。她觉着她也没喝多少啊。
等她梳洗完了,玉瑶正好过来院子里叫她去正厅用饭。
小鱼急忙忙赶过去,见人家碗筷齐整整地坐着,一屋子人都在等她。
小鱼脸上红了红,跟大家见了礼,自去坐到常思常宁那桌儿。
李放依旧自己一张桌子,旁边两张桌上坐着他的八名护卫。
今天早饭很丰盛,鸡丝香蕈熬的浓粥,夹了肉臊子的葱油饼,放了两小碟腌的醋芹和小萝卜咸菜,每桌上还有一盆金黄酥脆的油条。另搁了一只小木桶,里头是热腾腾的豆浆。
“娘今儿磨了豆浆?”小鱼端着粥碗探头看了看,低声问常思,“她这得多早起来啊。”
常思也压低了声音说:“这豆浆是庄子上窦娘子自己磨的,昨儿干娘就去跟她订了,一大早送过来的。要是自己磨,现发豆子也来不及啊。”
小鱼这才安心。
黄金棒、葱油饼都是唐家自己的绝活儿,陈氏和小鱼当初就靠着它们赚了第一桶金的。这些吃食虽然是小鱼教陈氏做的,但正经做起来,陈氏要比小鱼做的好吃。
术业有专攻嘛。
常思常宁是跟着小鱼经常吃的,倒也没怎么。李放带来的那几个护卫却是头遭吃这东西,又酥又脆又香,几个人埋头苦吃,甚至为了根黄金棒拿着筷子隔空较起技来。
一顿饭吃完,用茶漱了口,李放便催着小鱼,让她带自己去看看她的庄子。
唐小鱼领着李放走在自己的土地上,那个意气风发,一副指点江山的派头。
李放撇了撇嘴,一脸不屑:“才六百亩地瞧你得意得什么似的。就你这点地也能叫庄子?”他拿拇指在小指头上掐了一截,在小鱼眼前晃了晃说,“我家随意拉一个庄子出来,你这点地也只能占这个数。”
唐小鱼拉了脸:“您是什么身份,犯得着跟我一个乡下丫头比?您也不嫌臊!”
“喂,你怎么又生气了!”李放紧追了两步才追到唐小鱼身后,“你们女人怎么动不动就生气啊,太难伺候了。喂,唐小鱼,别气了,我又不是瞎说,真的没多少地啊……”
“嗨,你这人真的……得得得,算我说错了,要不我再帮你圈个千儿八百亩地的,你别气了啊,别一会回去又弄那个辣死人的东西给我吃。”
“行了,笑了笑了,你终于笑了。对嘛,女孩子总板着张脸多没劲啊。”
“你这庄子吧,小是小了点,不过有山有水的看着还不错。你这儿那种大棚屋子很多啊,都是你盖了来种菜的吗?”
唐小鱼停下脚步来。李放要么不说话,说起来就没完没了,问不完的问题。
“你在京里也这么多话?”
李放怔了一下:“我话多吗?还行吧。”
唐小鱼指了指远处盖成一片的棚子,对李放说:“这棚子盖起来简单,但难是难在管理上。我教了许久他们才掌握大棚的正确管理方法。盖个大棚不花多少钱,但耗的人力和心思多,如果只用它来种稻子麦子就太浪费了。投入产出比算算完全不划算的。现在江陵县冬天也有很多新鲜蔬菜吃,可都是我唐小鱼的庄子里头供的。价钱是当季的五倍还多。我家这些佃户冬天农闲时弄弄大棚,种一季菜赚得比他们种一年稻米还要赚得多得多。”
李放眼睛都亮了:“对对对,我在你那棚里看着了,什么菜都能找着,太厉害了。回头你教教我,这个大棚要怎么弄,我回头在府里也盖一个,这样冬天我家也能想吃啥吃啥了。种多了还能摘点送到宫里孝敬老祖宗。哎,唐小鱼,你现在就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