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侍女们三三两两或坐或立地低身啜泣着,仿佛公主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分分钟要挂掉一样。许贤妃见了这阵仗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体摇晃了两下险些站立不稳,幸亏身边的宫女问香搀住了她。
“太医,你不是说没什么事?”许贤妃双目含泪,愤然看着太医,“她因何还不醒来?”
因为她不愿意醒啊!太医将这话在肚子里滚了三圈,只能说:“确是无大碍,只是磕了个小包。”
太皇太后把围在榻前的宫女们扒拉开,看着躺在床上装晕的曾孙女笑了笑:“瞧这样子是挺严重的,太医你来来。”她笑眯眯地将太医叫到身边,指着床上的长秦说,“哀家知道有一种刺穴放血的法子极是有效的。拿针将穴道刺破,挤出血来,病人就松快了。”
太医:“……”
“你去捡那最粗的针来,把长秦这丫头的两边太阳穴和人中刺破了,多挤点儿血出来,她一准就能醒的。”
这是哪位神医告诉您的啊老祖宗!
这得多疼啊!
长秦公主的手痉挛了一下。
“这……”太医立刻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心中感慨,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他显得有些为难,“回娘娘,刺穴放血到是能用,只是要挑破的口子比较大。又是在公主脸上,反正公主晕着,倒也不会多疼,只是怕将来会留下疤痕,有损公主玉容啊。”
一听说下针会让女儿破相,许贤妃赶紧阻止:“这可不行,女孩子容貌何其重要,难道就没有旁的法子让她醒过来?”
太医沉思了片刻方说:“有是有,不过要用鸡粪狗血混和童子尿为引配药,给公主灌下去,立时便能见效。”
贤妃一听能不用扎针破相,忙催道:“那还等什么,太医快些写方子,让人去配药。”
太皇太后对太医微微一笑,老人精儿,怪不得能在宫中屹立四十年不倒,稳稳坐着太医院掌院的位置,这一脸的为难,机智的应变,和阴损的药方,可不是一般太医能想出来的。
躺在床上的长秦公主可再也装不下去了。
鸡粪!啊呸!
狗血!妈呀!
童子尿!呕!
长秦公主想都不敢想这几样东西混在一处灌到自己神仙般的身体里的味道。
她手指头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一脸的茫然:“我,我这是怎么了?”
“醒了!醒了!”守在她床头的宫女兴奋地叫了起来。
太皇太后说:“太医好医术,真是扁鹃重生,来人,重重地赏!”
太医恭敬地谢恩,还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公主洪福,又有太皇太后,娘娘们的贵气福气庇佑。公主不用针刺用药就能醒过来,实在是托天之幸啊。”
收了大大红封的太医心满意足地走了。
许贤妃的脸却沉了下来。若到此时还不知道长秦是装晕,那她可就真的成了傻子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暖阁里的宫女们说:“你们都退下,本宫有话要对公主说。”
太皇太后和皇后都挥手,将自己的近侍也挥退下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老中青三代四个女人。
上有太皇太后中有皇后坐镇,许贤妃就算是气疯了也不能对女儿动手,只是拿手指着她,急促地喘气:“你、你你……”
皇后扶着太皇太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对着许贤妃说:“妹妹何必动这么大气,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儿说罢。”
许贤妃扶着桌沿缓缓坐下,眼泪不觉落了下来:“妾身无德,没有教好长秦公主,更没脸再帮着娘娘您掌理六宫。”
皇后默然片刻,点了点头说:“妹妹最近是有些累,不若歇半个月,后宫的琐事还有德妃妹妹和宜嫔可以帮帮本宫。”
长秦赶紧翻身下床,跪在皇后面前:“母后,母后,这都是儿臣的错,您不能怪到母妃头上去。她帮你管理六宫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