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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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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五章婚宴  英文

    清晨明媚的朝阳染红了天空抚慰着那吐着白沫的浪潮。

    瑞瑟夫酒家此时已备好了丰富的酒筵(酒家的那座凉棚是读者们已熟悉了的)。摆席的那个大厅非常宽敞并排开着几扇大窗子每个窗子上都有用金字写着的法国各大城市的名字。在这排窗子底下是一条跟屋子一样长的木板走廊。筵席虽预定在十二点钟开始。但在这之前的一小时走廊上便早已挤满了性急的前来贺喜的客人他们有些是法老号上同唐太斯要好的船员有些是他的私人朋友全都穿着最漂亮的衣服给这个愉快的日子增光不少大家都在纷纷议论法老号的船主要来参加婚宴但大家又似乎都不相信唐太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还是与卡德鲁斯同来的腾格拉尔证实了这个消息说他刚才遇到了莫雷尔先生莫雷尔先生亲口说要来赴宴。

    果然不一会儿莫雷尔先生便走了进来。法老号的水手们纷纷向他致意、欢呼。在他们看来船主的光临证实了一个传闻唐太斯不久就要做法老号船长了由于唐太斯是船员们都一致爱戴的人物所以当船员们现他们上司的意见和选择正好符合了他们的愿望时也就禁不住欢喜起来。

    这一阵嘈杂而亲热的欢迎过去以后腾格拉尔和卡德鲁斯便被派去到新郎家中去报告重要人物已经到了的消息希望新郎赶快来迎接他的贵宾。

    二人便火前往但他们还没走出百步远就有一群人向他们走来前面走着的那对新人和一群伴随新娘的青年人新娘的旁边是唐太斯的父亲他们的后面则跟着弗尔南多。他的脸上仍旧挂着一种阴险的微笑。

    美塞苔丝和爱德蒙都没有注意到他脸上那种异样的表情。他们实在是太幸福了所以他们的眼睛除了互相深情地注视着以外就只看到他们头上那明朗而美丽的天空。

    腾格拉尔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并向爱德蒙亲热地道贺以后腾格拉尔就走到了弗尔南多的身边卡德鲁斯则和唐太斯老爹留在了一起。老唐太斯现在已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他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熨得笔挺、钉着铁钮扣的黑衣服。他那瘦小但依旧相当有力的小腿上套着一双脚踝处绣满了花的长统袜子一看便知是英国货;他的三角帽上垂下一长条蓝白色丝带结成的穗子;拄着一根雕刻得很奇特的手杖。卡德鲁斯一副卑谄的样子跟在他身旁希望美餐一顿的渴望使他又与唐太斯父子重归于好了昨晚上的事他脑子里留有模糊不清的印象——就象人从梦中醒来时脑子里留下的模糊印象一样。

    腾格拉尔走近那个失恋的情人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只见弗尔南多脸色苍白神情茫然地慢慢跟在那对幸福的人后面而面前那对满心欢喜的人却似乎已完全忘记了还有他这个人存在着。他的脸偶尔会突然涨得通红神经质的抽搐一下——焦急不安的朝马赛那个方向望一眼好象在期待某种惊人的大事生似的。

    唐太斯的衣着不仅很合式而且也很简单他穿着一套半似军服半似便服的商船船员制服。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闪着喜悦和幸福的光芒显得更加英气勃。

    美塞苔丝可爱得象塞浦路斯或凯奥斯的希腊美女一样她的眼睛乌黑明亮嘴唇鲜红娇嫩她的步伐就象阿尔妇女和安达卢西亚妇女那样轻盈和婀娜多姿。假如她是一个城里姑娘她一定会把她的喜悦掩饰起来或至少垂下她那浓密的睫毛以掩饰她那一对水汪汪的热情的眼睛但美塞苔丝却是一个劲地微笑着左右顾盼好象在说:“假如你们是我的朋友那么就和我一起欢乐吧因为我实在是太幸福了。”

    当这队伴着新郎新娘的行列进入瑟夫酒家的时候莫雷尔先生就迎上前来他身后跟着早已聚集在那儿的士兵和水手他们已经从莫雷尔先生那儿知道他已经许过的诺言知道唐太斯就要接替已故的莱克勒船长了爱德蒙一走到雇主的前面便把他的未婚妻的手臂递给莫雷尔先生后者就带着她踏上了木头楼梯向摆好了酒席的大厅走去宾客们嘻嘻哈哈地跟在后面楼梯在拥挤的人群脚下吱吱地响着。

    “爸爸”美塞苔丝走到桌子前面停下来说。“请您坐到我的右边左边这个置人要让一位始终象亲兄弟那样照顾我的人坐”她这句温柔而甜密的话象一把匕直刺入弗尔南多的心。他的嘴唇苍白棕黑的皮肤下可以看见血液突然退去象是受到了某种意外的压缩流回到了心脏里去了一样。

    这时坐在桌子对面的唐太斯也同样正在安排他最尊贵的来宾莫雷尔先生坐在他在右边腾格拉尔坐在他的左边其余的人也都各自找到了他们认为最适当的位子坐下。

    现在便开始尽情地享受那些放满在桌子上的美味佳肴了。新鲜香美的阿尔腊肠鲜红耀目的带壳龙虾色彩鲜明的大虾外面有刺而里面细腻上口的海胆还有为南方食客所极力赞美、认为比牡蛎还香美可口的蛤蜊——这一切再加上无数从沙滩上捕来的被那些该感谢的渔夫称为“海果”的各种珍馔美肴都呈在了这次婚筵席上。

    “真安静啊!”新郎的父亲说他正拿起一杯黄玉色的酒举到嘴边这杯酒是美塞苔丝献上的谁会想到这儿有三十个又说又笑的人呢?

    “唉!”卡德鲁斯叹息到“做丈夫的并非永远是开心的”事实是”唐太斯答“我是太幸福了所以反而乐不起来了假如你是这样认为的话我可敬的朋友我想你是说对了有的时候快乐会产生一种奇特的效果它会压住我们就象悲哀一样。”

    腾格拉尔向弗尔南多看了看只见他易于激动的天性把每一个新的感受都明显地表露在脸上。

    “咦你有什么不快乐?”他问爱德蒙。“你难道怕有什么样的灾难降临吗?我敢说今天在众人眼里你最称心如意啦。”

    “使我感到不安的也正是这一点”唐太斯答道“在我看来幸福似乎不该这样轻易到手的幸福应该是我们小时候书上所读到的神奇的魔宫有凶猛的毒龙守在入口有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的妖魔鬼怪挡主去路要征服这一切就非去战斗不可。我现在真得觉得有点奇怪凭什么获得这份荣耀——做美塞苔丝的丈夫。”

    “丈夫丈夫?”卡德鲁斯大声笑着说“还没有做成呢我的船长你就试试去做个丈夫吧瞧瞧会怎么样。”

    美塞苔丝不禁脸上泛起了红晕。焦躁不安的弗尔南多每当听到一点响声就会显得很吃惊的样子他不时抹一下额头上沁出汗那汗珠就象暴风雨即将来时落下的雨蹼那样粗大。

    “哦那倒没什么卡德鲁斯邻居这种小事是不值得一提的不错美塞苔丝此刻还不能真正算我的妻子但是”他掏出表来看了看就说“再过一个半小时她就是我的妻子了。”

    所有的人都惊叫了一声只有老唐太斯除外他开怀大笑露出一排很整齐的牙齿。美塞苔丝微笑了一下不再羞涩了。弗尔南多则神经质地紧握着他的刀柄。

    “一个小时?”腾格拉尔问他的脸色也变白了“怎么回事我的朋友?

    “是的”唐太斯回答道“在这儿我特别感谢莫雷尔先生在这世界上除了我父亲以外我的幸福完全归功于他由于他的帮忙一切困难都已经解决了。我们已经付了结婚预告费两点半的时候马赛市长就会在维丽大酒家等候我们。现在已经是一点一刻了所以我说再过一个半小时美塞苔丝会变成唐太斯夫人并非言之过早。”

    弗尔南多闭上了双眼一种火一样的感觉掠过了他的眉头他不得不将身子伏在桌子上以免跌倒。他虽然努力克制着自己但仍禁不住出一声长叹但是他的叹息声被嘈杂的祝贺声淹没了。

    “凭良心”老人大声说“这事你办得真迅。昨天早晨才到这儿的今天三点钟就结婚!我终于相信了水手是办事的快手!”

    “可是”腾格拉尔胆怯地说。“其它手续怎么办呢——婚书文契?”

    “噢你真是!”唐太斯笑着回答说“我们的婚书早已写好子。美塞苔丝没有什么财产我也一样。所以你看我们的婚书根本没费多少时间就写好了而且也没花几个钱。”这个笑话引起众人一阵哄笑和掌声。

    “那么我们认为只不过是订婚的喜酒变成结婚的喜酒了。”腾格拉尔说。

    “不不!”唐太斯回答“可别把人看成是那么小器明天得动身到巴黎去。四天来回再加一天的时间办事就够了。三月初我就能回来回来后第二天我就请大家喝喜酒。”

    想到又一次有美餐的机会宾客们更加欢乐无比老唐太斯还在宴席一开始的时候就曾嫌太静现在人们是如此嘈杂喧哗他竟很想找一个机会来向新娘新郎表示祝贺了。

    唐太斯觉察到父亲那种亲热的焦急之情便愉快地报以感激的一笑。美塞苔丝的眼睛不时地去瞟一眼摆在房子里的钟她向爱德蒙做了一个手势示意。

    席间的气氛是愉快的无拘无束的这是在社交集会时司空见惯的现象大家太快乐了以致摆脱了一切拘谨礼仪的束缚。那些在席间觉得座位不称心的人已经换了位置并找到了称心如意的邻座。有的人都在乱哄哄地说不住嘴地说着话谁也不关心谁大家都在各说各的话。

    弗尔南多苍白的脸色似乎已传染给腾格拉尔的脸上弗尔南多自己却似乎正在忍受着死囚一般的痛苦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先离开席象要躲开这一片震耳欲聋的声音里所洋溢的喜气似的一言不地在大厅另一端走来走去。

    弗尔南多似乎要躲开腾格拉尔而腾格拉尔却偏偏又来找他卡德鲁斯一见这种情形也向别房间的那一角走过去。

    “凭良心讲”卡德鲁斯说由于唐太斯友善的款待和他喝下的那些美酒的满足劲也起了作用他脑子里对唐太斯交了好运的妒嫉之意反而一扫而光了“——凭良心讲唐太斯实在是一个顶好的人当我看到他坐在他那漂亮的未婚妻旁边时候一想到你们昨天的计划用的那有套把戏真觉得太不应该了。”

    “哦那事反正又不是真的”腾格拉尔回答说“最初我是出于同情弗尔南多受到的打击但当我看到他甚至做着他的情敌的伴郎仍完全克制住他自己的情感时我知道这事就不必再多说了。”卡德鲁斯凝视着弗尔南多弗尔南多的脸色白的象一张纸。“说实在的”腾格拉尔又说“姑娘长得可真美这个牺牲可不算校说真的我那位未来的船长真是个交好运的家伙!老天爷!我真希望我如果是他就好了。”

    “我们可以走了吗?美塞苔丝那银铃般的声音问道“两点钟已经过了你知道我们说好的在一刻钟之内到维丽大酒家的。”

    “是的没错!”唐太斯一面大声说一面急忙站了起来说:“我们马上就走吧!”

    于上全体宾客随声咐和着也都一起欢呼着站了起来并开始组成一个行列。

    就在这时正在密切注意着弗尔南多的腾格拉尔突然看见他象痉挛似的抽搐了一下踉踉跄跄退到了一扇开着的窗子前面靠在身边的一把椅子上。此时只听楼梯上响起了一片嘈杂声并夹杂着士兵整齐的步伐刀剑的铿锵声以及佩挂物的撞击声接着又传来了一片由众多声音所组成的嗡嗡声这片嗡嗡声窒息了喜宴的喧哗声房间里立刻罩上了一种不安的气氛。

    那嘈声愈来愈近了。房门上响起了三下叩击声。人们神色惊奇面面相觑。

    “我们是来执行法院命令的”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但房间里谁也没有应声门开了一个佩挂绶带的警长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四个士兵和一个伍长。在场的人们现在由不安变成了极端的恐惧。

    “请问警长突然驾到有何贵干?”莫雷尔先生走上前去对那警长说道他们显然是彼此认识的。“我想一定是生了什么误会吧。”

    “莫雷尔先生。”警长回答道“如果是误会很快就可以澄清的。现在我只是奉命来把人带走虽然我自己也很不愿意执行交给我的这项任务但我又必须完成它。在这些人当中哪位是爱德蒙唐太斯?”人们的眼睛唰得一下都转了那青年身上那青年虽也很不安却依旧很庄严地挺身而出用坚定的口吻说:“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

    “爱德蒙唐太斯”警长回答说“我以法律的名义逮捕你!”

    “逮捕我!”爱德蒙应了一声脸上微微有点变色“请问这是为什么?”

    “我不清楚不过你在第一次被审问的时候就会知道的。”

    莫雷尔先生觉得此事辩也是没用的。一个绶带军官在外执行命令已不再是一个人而变成了冷酷无情的法律的化身。

    老唐太斯急忙向警长走去——因为有些事情是做父母的心所无法了解的。他拼命的求情他的恳求和眼泪虽毫无用处但他那极度失望的样子却打动了警长的同情心。“先生”他说“请你冷静一点。您的儿子大概是触犯了海关或卫生公署的某些条例很可能在回答几个问题以后就会被释放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卡德鲁斯横眉怒目地问腾格拉尔而后者却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的神情。

    “我怎么知道?”他答道“我和你一样对眼前的事根本一无所知他们说的话我一点儿都不懂。”卡德鲁斯于是用目光四下里寻找弗尔南多但他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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