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红枫养老院,郑老爷子径直往最深处走,这一块儿种着许许多多的红枫,这会让红绿各半,看着倒是十分赏心悦目,只可惜郑老爷子无心欣赏。
一直走到最后一个房间门口,郑老爷子才侧身问身边听了消息急匆匆赶来的院长:“我都这么些年没见任老兄弟了,不想让人打扰,你们都在外头等着吧。”
郑文瑶与那位院长对视了一眼,到底是没跟进去,眼看着郑老爷子一步步推开门走进了进去。隐隐约约的,郑文瑶瞧见里头一片惨白,按理来说养老院不该是这种布置风格。
而那张床上躺着一个老人,一个挂着吊瓶,靠着吸氧器的老人。
郑老爷子也是多年未来,乍一看也是惊讶了一下,没想到曾经的好友的身体已经败坏到这样的程度,一时之间他倒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走过去站在了床边。
床上的人注意到他进来,哆嗦着手拉掉了自己的吸氧器,一双浑浊的眼睛带着几分痛快。
不用开口,郑老爷子已然明白了,他长长一叹,悲声问道:“任兄,你这又是何必,已经十几年了,难道我们俩家的恩恩怨怨,还没有完结吗?”
任老却冷笑道:“只要我还没死,这件事,就没完!”
郑老爷子心中一痛,几乎是含泪问道:“是,当年是我郑家对不起你,对不起死去的任庆峰,但是毓娘因此愧疚而死,远婷客死异乡,尸骨无存,就算是一命换一命,也该有完结的时候吧,难道这还不够还不能停下当年的恩怨吗!”
任老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几乎像是要泣血,他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男人,骂道:“不够,远远不够,如果不是那贱丫头,我的庆峰怎么会死,他还那么年轻,就这么死在了那些畜生手里头,你知道吗,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被人剁成了好多块,我怎么找都找不全,现在你说够了,我告诉你,只要郑家还没断子绝孙,就绝不会够!”
郑老爷子身体微微一晃,恍然记起当年的任庆峰,他也是极喜欢那个孩子的,所以在两家人打趣说要定娃娃亲的时候没有反对。但是谁知道天意弄人,他那叛逆的女儿宁愿私奔也不愿意嫁给任庆峰,而任庆峰却在寻找郑远婷的路上被绑架了。
当年那件事多么惨烈啊,郑任两家决裂,在任庆峰死讯传来时,任老的妻子心脏病发去世,而他的妻子也因为愧疚郁郁而终。为了给任家一个交代,他狠下心将受不了苦回到家的女儿送出了国不闻不问,最后让她客死异乡。
郑老爷子一直对任家愧疚,任庆峰是任老唯一的儿子,他死之后任老的身体就不行了,任家绝了后。但是这份愧疚不能让他看着孙子一辈受到牵连:“是我没有教好女儿,我对不起你,有什么事情就冲我来,但是文昊何其无辜,这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
任老却显然已经有些疯魔了:“我任家绝后了,凭什么郑家还好好的,这些年郑家踩着任家上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哈哈哈,这次郑文昊在劫难逃,要恨就恨他自己不会投胎,偏偏姓了郑!”
郑老爷子握紧了拐杖:“果然是你,怪不得,张局那边摸不到蛛丝马迹,七年前的那场车祸,也是你动的手吧!”
在他回国之后,郑老爷子曾经着手彻查,但是怎么都查不到有用的东西,现在他明白了,任老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他的关系还在,当年更是分管刑事那一块的。
任老却丝毫不怕事情败露,冷笑一声说道:“是我又怎么样,反正我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临死之前能拖着郑家的人下地狱,老子这辈子也值了。”
郑老爷子再好的修养,这一刻也忍耐不住了:“当年的事情郑家是有错,但任庆峰被绑架,可不一定是郑家的祸,是你自己做事不留余地祸及妻儿。”
郑老爷子也说的实话,是,他女儿不知廉耻跟人私奔,但绑架可不是郑家策划的,任庆峰落到那样子的下场,跟他这个做事情十分狠辣的父亲不无关系。
任老目眦尽裂,忽然却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是我的错,我的庆峰一个人在下面肯定孤单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得好好弥补他,郑文昊,陆诗云,一个个都得下去陪他。”
到了这样的程度,郑老爷子也知道多说无用,看了一眼形似疯癫的人,再也不多说什么,走出门外,他不放心的说道:“文瑶,先让人把诗云接回家,暂时别出门。”
郑文瑶心头一跳,为什么忽然说道陆诗云,但她还是二话不说先行动起来。
郑老爷子看了一眼旁边的院长,皱眉问道:“任老的病情如何?”
院长隐约也听见了屋子里头的歇斯底里,小心翼翼的说道:“七年前郑老就发现患了癌症,发现的早,这些年就控制了下来,但是最近恶化的厉害,恐怕也就一两个月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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