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龟裂。
像。
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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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一大早,宁雪滢带着青橘和秋荷回到府上,冻得脸蛋薄红。近些日子,她们时?常收到有关薛老骨肉的线索,出府查看?后均是无?功而返。
董妈妈提前备好汤婆子,弯腰放到了宁雪滢的脚边。
宁雪滢脱去沁了寒气的毛斗篷,走在软榻上抖了抖手?臂,招呼着秋荷和青橘一块过来暖脚。
三人踩在热烫的汤婆子上,聊着近几日寻人的心得。
临摹的画像快不够用了,回头还?要再请画师临摹几张。
薛老的儿子是在两岁时?走失的,就算咱们花下?重金寻人,也难以?得到有用的线索。十八年了,孩子的模样早就变了。
听晚秋荷的分析,青橘笑道:“还?孩子呢,比你大多了。”
秋荷瞪她,因嘴笨没有及时?还?嘴。
宁雪滢接过董妈妈递来的手?炉,贴在快要麻木的脸颊上。
昨夜得到线索,说是城南有个举子与薛老儿子的经历很像,今儿天没亮,三人就赶了过去,仔细一打听,人家是知晓自己身世的。
单凭两张画像,亦如?大海捞针,可?宁雪滢相信冥冥之?中,有缘分在指引她寻到那个“孩子”。
无?关风花雪月,是金城所致,金石为开。
明日是卫湛二十二岁的生辰,按着惯例,邓氏是会操持一场生辰宴,即便长子不热络甚至不愿露面,但亲戚和近邻还?是会来捧场,欢欢喜喜地热闹一晚,但今年不同,大同镇那边还?在剿匪,禁军将士还?未归,邓氏不打算办宴,婉拒了亲友们的筹划。
作为长媳,宁雪滢没有异议,悄然拿出制作多日的荷包,塞在了卫湛的枕头底下?。
晌午用过膳,宁雪滢和秋荷按着日子去往绿萼苑,为肖遇慕继续治疗痹症。
二人一个打下?手?、一个施针,配合默契。
卫馠看?在眼里,纠结过后还?是让侍女端来了果盘、茶点?。
宁雪滢没说什么,觉得这样相处也挺好,不再明争暗斗,也不用虚与委蛇。
等待秋荷煎药的工夫,绿萼苑迎来一对?寒门夫妻。
他们是肖遇慕的养父母,是在膝下?有儿有女的情况下?收留了流落街头的肖遇慕。
能让卫馠礼待的人不多,这对?夫妻算在内。
看?得出,卫馠极其心悦自己的夫君。
宁雪滢颔首,想要回避,被老妇人拉住了手?。
“大奶奶妙手?仁心,老身无?以?为报,特备了薄礼,还?望笑纳。”
宁雪滢刚要婉拒,却见老妇人拿出一兜子咸鸭蛋,转而展颜收下?了。
“多谢婆婆。”
老妇人握着宁雪滢的手?,笑得眼尾堆褶,看?样子已是七旬的人。
肖遇慕会在次年二月以?解元的身份参加会试,即便在针灸时?,也是书不离手?。比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卫昊,更有高中的可?能。
宁雪滢带着秋荷离开时?,男子颤颤巍巍起身行了一礼,让宁雪滢想到了傲雪凌霜的梅在绽放前总要经受苦寒。
前两日来了月事,宁雪滢摇摇头,并不能在卫湛生辰这日送上自己为礼了。
屋里地龙燃得旺,她有些燥,褪了外?衫,只着半透寝衣坐在床边。
卫湛回来时?,面色淡淡的,像是承载了万千心事。
宁雪滢拉他坐下?,碰了碰他的脸,还?有着沐浴过后的沁润感,“郎君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
“为剿匪的事。”
听此,宁雪滢心提到嗓子眼,“大同镇那边可?是出事了?”
意识到她在担忧父亲,卫湛拍拍她的后脑勺,“没有,就是进?展缓慢。”
宁雪滢这才心石落地,觑了一眼漏刻,温笑着挽住男人,半倚在他的手?臂上,“郎君,生辰吉乐。”
女子笑吟吟的,比平时?多了一份乖顺,如?小?猫一样蹭动着男子的手?臂。
卫湛心中微动,故意问道:“除了吉乐,还?有吗?”
“岁岁年年,朱颜常驻。”
她喜欢他的样貌,白?璧无?瑕,端美俊逸。
卫湛静默,半晌,拥着小?妻子靠在床围上,朝她身后塞个引枕。
前世,他没等来岁岁年年,今生,不管容颜是否老去,他都要从韶华走到暮年,还?要有她的陪伴。
桑榆暮景,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