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阙穴被刺入时,卫九无意识地握住了宁雪滢的左手。
左手被紧紧攥住,宁雪滢拧起眉尖,也跟着疼了起来。这人怎忽然害怕针灸了?烧糊涂了?
一副银针下去,卫九不知?“嘶”了多少次,他冷着脸呷茶,很快让一壶茶水见了底。
这时,绿萼苑来了人,是?名管事,看?样子是?有?急事,“大姑奶请大奶奶过?去一趟,说是?大奶奶最关心的事情。”
才?刚施过?针,还未拔下,宁雪滢略有?沉思,拿起斗篷披在身上,吩咐秋荷照顾在房中,作势要随那人前去。
卫九抬眸,“宁雪滢,你最关心的不该是?我吗?”
“谁拔针都一样,夫君别耍小性?子了。”
房门一开一翕,人已消失在房中。
被留在房中的秋荷挠挠鼻尖,笑嘻嘻道:“委屈姑爷了。”
卫九示意秋荷去开窗,他要看?看?那个狠心的女人是?如何?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冷的天?开窗子,不是?找罪受吗?秋荷心里不情愿,却还是?乖乖推开窗,倏然,一只狗头蹿上来,吓得她连连退后。
“阿顺!”
阿顺搭上两只爪,伸长舌头向里看?。
卫九扶额,又让秋荷赶快关窗。
蓦地,他心口一振,徒然生出不可言说的痛楚,那个“他”即将破心门而出。
“拔针。”
“还没到时辰呢。”
卫九抿紧唇,兀自拔下所有?银针。
这时,宫里来了人,请他入宫见驾。
信差刚刚送来密函,以尹轩为首的山匪活捉了三名禁军,其中包括季懿行。
禁军被山匪活捉,皇帝大发雷霆,直说是?奇耻大辱,拔剑刺穿了季朗坤的官帽。
这会儿,季朗坤正跪在御前,请求奔赴大同镇为剿匪出力。
可户部尚书能去做什?么?
不少老臣相继入宫为季朗坤求情,皇帝余怒未消又燃新火,当?场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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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九从?宫里出来时,心口剧烈跳动,他加快脚步想要回府,无意瞥见走在斜前方的季朗坤。
风光无限的正二?品大员被皇帝当?堂挑了官帽,长发披散,颓然狼狈,没了脸儿也是?人之常情。
“季尚书可否借一步说话?”
季朗坤犹豫了下,夹着官帽停下脚步,“贤侄有?何?指教??”
听得“贤侄”二?字,卫九稍愣,忽然想起雪山救援一事,“令郎一事风波还会再?起,伯父若是?看?得起小侄,不妨听小侄一句劝,先?将宗亲中老弱病残孕者送去远方安顿,等陛下降罪时,也能保他们不受牢狱之苦。”
季朗坤皱起浓眉,“贤侄是?否言重了?犬子虽被山匪抓获,但绝不会屈服,说不定还能破釜沉舟啊!”
“尹轩狡黠,是?不会被令郎反攻的。”
“即便如此,只要不屈服,陛下应该也不会将怒火波及到整个季氏吧。”
“伯父还请听小侄一劝,尽快送走羸弱的家人。”
看?在前世季朗坤忠于太子沈陌玉又宁死不屈于新太子沈懿行的份儿上,卫九给予了提醒。
言尽于此,如何?抉择在他,也尽是?季氏的造化。
微微颔首,卫九提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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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季朗坤犹豫再?三,听从?了“卫湛”的建议,当?日就送走了一部分家人和宗亲,之后独自坐在冰凉的庭阶上,叹息连连。
照理说,季氏不至于被抄家,但陛下暴躁癫狂,指不定会拿他们泄愤。
“卫湛”所言,并非危言耸听。
一道人影缓缓靠近,坐在了他的身边。
听见动静,季朗坤扭头瞧去,内疚道:“你若想走,府中人不会阻拦。为父可以替老三写一封放妻书,虽有?些牵强,但令尊是?手握兵权的都指挥使,陛下不会为难你。”
杜絮静默,没有?回答,递过?一个手炉,陪着他望了会儿月,随后起身离开。
于当?晚拿到放妻书。
在这出大戏里,是?时候退场了。
杜絮笑了笑,没带走府中一件宝贝,连嫁妆都尽数留下了,唯独敲晕扛走了服侍在旁多日的侍女阿枳。
小丫鬟甚合他心意,舍不得留下,即便她是?季懿行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