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不可察:“下次必须赢。”
诶?什么?”范邹愣愣地看着关上的门,感觉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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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鹤骞自觉已很久没有动过那么大的火气了,自掌控唐家以来,大风大浪面前依旧镇定自若,不喜形于色,可如今,面对范邹那一身伤,他只觉内心一头暴怒的猛虎正试图破土而出。
范邹是他认回唐家的,既然是唐家人,他有责任护范邹安全。但责任不代表重视,责任凭理智出发,而重视则由心所示,范邹在他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受了伤,是他没有尽到责任,他理应补偿,但范邹的鲁莽和无所谓的态度使他心生怒气,要说补偿,他倒更想向范邹要个补偿。
这说明,他对范邹的重视程度已经超出了认知。而范邹也看出来了,不似一开始的乖巧,逐渐显露出顽皮、没心没肺的一面,又像个缺爱的孩子,不断渴求关注,一步一步挑战他的底线。
第一次面对这个年龄的孩子,成熟又青涩,热血又幼稚,他还真有些措手不及,回想当年的自己,向来沉稳理智,何尝如此过。
唐鹤骞心不在焉地合上文件,决定给范邹一个教训,玩闹归玩闹,总不能把命赔上。
这边的范邹舒舒服服睡了一个星期,每天好吃好喝地送上,宛若身在安乐窝,就这么乐不思蜀地过完了整个假期。
伤好得差不多时,唐鹤骞刻意提醒他,那两万字该写了。
范邹一愣,筷子夹着的莲藕掉在了碗里:“什么?不是说好一万字的吗?”
唐鹤骞抬眼:“一万五,不能再少了。”
“为什么突然多了?”范邹瞪眼,他做错了什么?乖乖待在家里喂兔子这都有错?
真实原因没有人知道,唐鹤骞只是想找个借口出恶气,轻松一下。
“不为什么。”唐鹤骞整齐放好筷子,“三天内我要在书房看到,有封面有标题。”
“一万五会写死人的!求求你通融一下吧……”范邹眼眶蓄泪,鼻子一抽,“拜托了!”
眼看泪珠要顺着眼角落下,唐鹤骞内心一颤,眉毛一抖:“那就一万四。”
何等铁石心肠!范邹忿忿看着他离桌,而后小声喃喃道:“最近总看我不顺眼……他没毛病吧?”
唐鹤骞走到楼梯转角,突然停住身,居高临下对正抬着头的范邹道:“不准熬夜写。”
“行行行行行行行!”范邹认输举手,暗自在心底加了一句:真啰嗦!
还没等他写完,唐鹤骞就要占用他的时间,说是要带他去一个地方,还故作神秘不肯透露。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范邹坐在车上,第四次问道。
唐鹤骞还是那句话:“到了你就知道了。”
范邹只好收敛起好奇,懒懒地靠着椅背,望着窗外飞驰的风景出神。
他感觉出来了,这段日子唐鹤骞对自己的态度变了不少,若是从前那可叫冷漠,相处磨合了一段时间后稍微熟稔了,可两人之间仍有几分疏离,唐鹤骞不会过多干扰他的日常,他也不敢过问任何事情。
自受伤以来,两人变得更为熟悉,甚至到了亲昵的地步,唐鹤骞强硬地插手他的生活,范邹偶尔也会忘了上下身份,任性顶嘴甚至反抗。
范邹早已没了寄人篱下的不安与警惕,放任自己沉浸在唐鹤骞营造的安逸生活中,纵容自己愈加贪恋他所给予的别样温暖。
说不清这是什么,像是离巢多年的鸟突然找到了临时栖息地,太过舒适以至于想将之当作永久的家一样。
又像是,拼命攀住一根救命稻草,企图给流浪的精神世界寻求一处安然的栖居地,牢牢抓住,想一辈子固守不放。
范邹是渴望亲情的,却也不屑亲情,毕竟二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突然天降一位亲叔叔,保他衣食无忧,给他富贵安逸,又意外地给了未曾体会的关照与庇护,范邹难免会产生错乱,这是一份怎样的感觉?
说是亲情,少了几分亲人间的质朴,他们更像是同居一室的房东与租客,各自为主,利益相钩,就连朋友都算不上。
越想越复杂,范邹干脆甩开芝麻心思,让自己简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