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看心情,可奇怪的是当西施冲进后院闻到那片血渍时,情绪突然躁动起来。
宁火他们开始联系人,金疯子直接打掉了他的手机坐在店里守着这几人。
铁公鸡和三赖立即开了两辆车杀去伍石村,伍石村离铜仁里并不远,是一片平房集中的老区,条条巷巷都很逼仄,下了车西施就冲了下去,三赖牵着它,姜暮和铁公鸡他们都跟在后面。
伍石村地方很大,有一村、二村,一直到五村,大冬天的所有人都跑出了汗,几个大男人停在街口点起了烟,西施也拖着舌头喘着气,可即使累成这样它也没坐着,依然来回徘徊流着哈喇子。
姜暮几个小时滴水未进也已经累得跑不动了,但想到那一摊血,她一分也不想耽搁,接过三赖手中的狗绳争分夺秒朝着另一条巷子跑了过去。
约莫十分钟左右,西施很奇怪地再次绕了回来,并且一直在那一带打转,姜暮感觉有蹊跷带着它一家一家大门停留。
终于在一个贴着被风化褪了色的“福”字铁门前,西施忽然变得异常急躁,而且开始对着大门拼命吼叫着。
姜暮立马拍着铁门对里面喊道:“开门,开门。”
他们的动静引来了周围邻居的观望,站在街口的铁公鸡他们也听见了西施的叫声,踩灭烟就寻着声音往巷子里面找。
这时铁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个头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随着铁门被打开,西施的叫声越来越凶残,姜暮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去飞驰闹过事的平头,人称小扁,她开口问道:“闪电是不是在里面?”
小扁看见姜暮也很诧异,上去就要锁门,姜暮一脚伸过去卡住铁门,未曾想小扁根本不管她,看见巷子那头又来了一波男人,死命拽着铁门,姜暮的小腿被铁门夹住,疼得狠狠捶着门。
铁公鸡他们赶了过来,见状直接将门撞开,然而当铁门被撞开的那一刹,所有人都呆住了,院里的柿子树下挂着一条血淋淋的狗,绳子拴在狗脖子上,浑身黑色的毛被血水浸着不停往下滴,嘴巴用麻绳捆了好多道,眼皮耷拉着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即使在西施如此狂吼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死是活。
在猛然看见那一血腥残忍的画面时,别说姜暮,就连她身后的那些大老爷们都惊住了。
铁公鸡上去就一脚蹬在小扁身上大骂:“畜生不如的东西。”
大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叫嚣道:“本来就是只畜生,既然来了,一起吃顿狗肉啊?”
平时怕事的小阳突然被这一幕刺激到了,上去就跟大光扭打在一起,院中一片混乱,姜暮颤抖着对三赖喊道:“刀,剪刀……”
她顾不得浑身是血的闪电,死命托着它,三赖冲进出租屋里翻找出一把剪刀将吊着闪电的绳子剪断,姜暮一把将闪电抱在怀中。
小阳被大光揍得抱着头,却歇斯底里地吼叫着:“酒哥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等着……”
大光咆哮道:“让他来啊!他坏了万记的生意还想动同盟的利益,万老板不可能容得了他,你以为他真能拿我们怎么样?还嫌牢饭没吃够?”
夜静得没有一丝风,姜暮就那样抱着血淋淋的闪电站在柿子树下,她脑中深不见底的湖水突然全部抽空,她看清了湖底的黑洞,被无数的铁笼筑死,铁笼的另一头是她从未触及过的世界,一个令她生畏的世界,一个充满罪恶的世界,一个被法律焊死的世界。
她脑中仿佛雷轰电掣,冰冷如潮水袭击着她的心脏,让她从身体内部升起寒意。
三赖喊了声:“西施,过去。”
西施和大光是老熟人了,立即就朝大光扑去,大光看见西施就发怵,也顾不得小阳满院乱窜,三赖喊了两声姜暮,她才机械地转过头听见三赖对她说:“我去把车子开过来,你带闪电到巷口。”
姜暮无意识地点着头,就在三赖冲出院子的那一刻,姜暮怀中的闪电突然轻微地“呜”了声,姜暮瞬间回过神来意识到闪电还活着,她热泪盈眶地看着它,蹲下身将外套脱下来包住闪电,忍着疼一瘸一拐往巷口走,不停对闪电说着:“你撑住啊闪电,没事了,我带你走,我们现在就走,我们可以回家了……”
她语无伦次地对闪电说着话,闪电微微睁开眼,不知道是因为气味还是声音,它认出了姜暮,痛苦地“呜咽”了一声,似乎在向姜暮诉说着它的遭遇,姜暮忍不住哭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就好了……”
闪电很想对她摇一摇尾巴,像以前一样回应她,可它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尾巴微微动了一下又耷了下去。
三赖把车停了过来,下车就从姜暮手上接过闪电放在后座上,一边打电话联系当宠物医生的朋友,一边将车子开得飞快。
闪电的生命已经很微弱了,姜暮避开它的伤口轻轻顺着它的毛叫着它的名字,它偶尔才能微弱地回应一下,到后来几乎一动不动了。
姜暮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身边悄然而去,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眼睛紧紧盯着车前方,却不敢再去催促三赖。
好在铜岗夜里从不堵车,车子很快开到一家宠物医院,姜暮抱起已经毫无知觉的闪电就跟着三赖往里冲。
过程一片混乱,她甚至没有看清那个医生的样貌手中的闪电就被他接走了。
在医生检查过后就直接给闪电安排了手术,铜岗叫得上名的宠物医院并不多,三赖由于做这行的原因多少结识一些宠物医生,他的这个朋友算是铜岗比较好的医生了,如果这个人都没有办法,闪电这道坎就过不去了。
奈何三赖没有办法久留,西施还在伍石村,铁公鸡他们情况不明,他必须立刻赶回去,又担心姜暮一个人扛不住,联系了金疯子让他赶紧过来。
三赖刚走没多久,金疯子就赶来了宠物医院,一到医院走廊看见满身是血的姜暮时他也被吓了一跳,小姑娘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整个人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吓的。
他往姜暮对面一坐,半天说不出一句安慰人的话,加上他也实在不太会安慰人,说节哀顺变吧,狗还没死,说乐观点的话吧,万一待会狗死了打脸。
思来想去,金疯子也是直肠子,干脆问了句:“大妹子,要不要来点酒压压惊?”
换做平常姜暮是滴酒不沾的,可她现在根本控不住身体中的阵阵寒意,她对金疯子点了下头,金疯子立马跑去隔壁便利店提了一袋子易拉罐回来,顺手开了一罐就递给姜暮。
夜越来越深了,姜暮的肚子依然空空的,一口啤酒下肚胃顿时暖和起来,人的思维也清晰了许多,她沉默地捏着易拉罐,突然声音消沉地问道:“你说闪电会不会死?”
这个问题金疯子还真答不上来,要是只猫他还能忽悠忽悠说有九条命,死了一条还有八条,但闪电毕竟是一只狗,他只能随口胡邹道:“应该不能吧,它在有酒身边待了这么久肯定随他,命硬。”
姜暮始终低着头,头发挡住了她的脸,她声音沉闷地问道:“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谁啊?有酒啊?算算也有七、八年了,玩车子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也许是害怕或是紧张,姜暮手中的啤酒罐被她捏得一直响,在寂静无人的医院回荡着清脆的响声,她和金疯子隔着一条走廊沉默地喝着酒,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在姜暮体内发挥了作用,她身体里的那团迷雾被瞬间点燃了。
易拉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轮廓隐在发丝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却从喉咙里挤了出来:“靳朝…是不是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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