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两人同时开口询问,又齐齐停下。
周莽撕了截医用胶带贴好快要掉的纱布:“我没事,一会儿我们得去派出所做个笔录。检查结果怎么样?”
刀痕不深,没有伤到手掌肌腱和神经,可自行愈合。不过抽血化验的结果还要等一等。
周莽最紧张的就是这一点:“还不知道刀片上有什么东西。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讲,周围又有人拍照拍视频,我不好打他。警察正在审问,助理在派出所等着。”
周莽担心的,也正是池幸担心的。她甚至觉得手心伤口发麻发痒,但细看又没有异状。
两人在一旁坐下,等常小雁过来。周莽不时看池幸的手,池幸:“现在只能等结果。”
池幸的手看起十分凄惨:手腕的石膏还没拆,另一只手手心包着绷带。
“一会儿我就在这医院拆石膏。”池幸举起石膏手,“今天就该拆了,这不是上课么,我就推迟到了明天。现在刚好,在这里把事情办完。已经好啦!”
但周莽并未放松,紧蹙眉头好一阵才问:“是林述川打的?”
池幸看看自己的石膏,恍然大悟,笑着推了周莽一把。
虽然很不喜欢林述川,也乐意让他背稀里糊涂的锅,但池幸此时此刻想跟周莽说真话。
“拍戏的时候摔的。”她收了脸上似真似假的笑,接过何月买来的水,小口喝着,“林述川可没本事伤到我。”
她想起和林述川起争执的时候被周莽听见的只言片语,继续说:“我跟他在一起过,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他打过我,就一次。甩了我耳光,把我推在柜子上,用柜子上奖杯砸我。我才知道原来奖杯座尖角的地方砸人是这么疼的。”
这些是事实,池幸故意说得详细。她看见隐隐的怒火一丝丝从周莽眼底烧起来,青年看她的目光让她如坠云雾,回到十二年前。
青涩稚嫩的少年带她离开黑暗树林,冲她喊“快走”。他没武器,没体力,带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去救她。
池幸隐隐的,好像逐渐记起了周莽手心的温度。
周莽只觉得心口在烧:“……用奖杯砸你?”
“就一下,砸我肩膀。”池幸让他看自己右肩,果真有一道缝线的疤痕,“我去看急诊,想用美容线。结果公立医院晚上的急诊没有,我也不想再乱跑了,就缝了。缝得还挺漂亮是吧?就是会留疤。”
她轻笑两声,低喑颤抖的声线有几分天然的性感:“那时候我还没红。我最难过是什么?是他用我人生第一次拿到的奖杯砸我,那是玻璃的,就这样碎了。”
周莽应不出一句话。
“你知道那是什么奖杯吗?”
“不知道。”周莽回答。
“是大学生电影节最受欢迎女主角。”
“……《虎牙》吗?”
“《虎牙》之后好几年的事情了,拍的是一部文艺剧情片,还有点儿悬疑,叫《不良回忆》,看过吗?”说起这件事池幸脸上有清晰的快乐,“一个男的发现女朋友出轨,悄悄跟踪她,结果发现女朋友一堆可怕的秘密。但是结局很好笑,一个大反转……”
周莽静静听她说话,目光总不敢在她嘴唇上停留太久。可池幸的眼睛那样厉害,他也不敢长久盯着,只好游移来去。
“你没看过吗?”池幸推了他胳膊一下。
这亲昵让周莽心里头沉重的东西松了一下。他想安慰池幸,反倒被池幸安慰了。周莽摇摇头:“没看过。”
池幸:“你这么喜欢我,连我主演的电影都不看?”
周莽:“……”
池幸笑出声,她又把这场谈话的主导权握在了手里。
周莽扭头叹气,他已经放弃辩解。这一转头,耳朵上贴好的纱布又松了。
那道刀痕还糊着点儿血痂,湿淋淋的。
池幸忽然大声道:“别动!”
她捧着周莽的脸仔仔细细看那伤口,半晌才说:“幸好没伤到脸。”
周莽无话可说,等她松手才问:“这个很重要吗?”
“太重要了。”池幸揽他肩膀,亲亲热热,“我是因为你这张脸才选的你啊。”
何年把何月拉到一旁训斥,何月红着眼圈走回来。她当时离池幸最近,觉得自己既对不起池幸,也对不起周莽。池幸觉得这小姑娘处事利落,很有意思,根本没怪她。
何月嚅嗫半天,目光落在周莽耳朵上。
“不行莽哥……你……”她回头招呼护士,“他耳朵发炎!都红了!”
池幸登时笑出声,前仰后合。
周莽甩开何年何月八爪鱼般的手,独自走到一旁透气。深夜的玻璃窗是一面镜子,他在镜中打量自己。
可惜左看右看,他也没看出自己这张脸到底有多出类拔萃。
不能再失去分寸了。周莽对自己说:他要牢牢记住自己是什么身份。
常小雁来到医院,又是心疼又是气急,忍不住骂了一通原秋时。
在派出所和小助理碰头才知道审讯尚未结束,她让何年送小助理回家,叮嘱她联系宣传团队的人,盯一盯今晚的网络舆论。
“对了,明天一早记得去医院取检查报告。”常小雁担心坏了,“要是那刀片上有什么这个那个病毒,我今天就在这儿撞死算了。”
好在众人熬过一夜无眠,检查结果显示池幸血液中数值一切正常,甚至有点儿营养不良。
刺伤池幸的人经过审问,什么都招了。何年去派出所询问情况,回来时一脸古怪,悄悄把周莽拉到一旁。
“有点奇怪……”他低声道,“那人什么都认,除了一件事。”
他从来没有在池幸回家的路上跟踪过她,更没有在安全通道上尾随池幸,直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