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比想象的冷,室内没有暖气,空调烤得人口干舌燥。
颜砚仍旧是拍摄的最大难题,她和导演、编剧的矛盾也越来越严重。
严重到需要陈洛阳亲临上海,斡旋解决。
导演是陈洛阳三顾茅庐请来的,化妆、造型、服装、摄像、灯光全都是赫赫有名的电影班底。传说《灿烂甜蜜的你》是陈洛阳重金为颜砚量身打造,许静光是剧本费就收了六百万。
虽然再多钱,它也只是部都市偶像剧,但重金砸出来的质感气派是果真不同。
剧组里,人人都知道颜砚和陈洛阳的关系,更传说这部戏拍完后,陈洛阳和颜砚就会结婚。唯有编剧许静与导演不买账:钱是好东西,收也确实收下来了,但俩人对成片质量把控很紧,片场里天天吵架,不是他俩互相吵,就是跟别人吵。
有一次吵得厉害,旁人不敢拉架,许静在导演面前踹翻了他的椅子。椅子滚两滚,砸到池幸脚下。周莽立刻站起,风风火火,把瞪着牛眼发怒的两个中年秃顶男人间隔开。
吵架的缘由,大半是因为颜砚。
颜砚会做人,镜头后面对所有人都圆滑周到,无奈镜头前不会演戏。
导演和制片要把控进度,不会演就配音,不会演就滴眼药水,再不济就降低标准,剧本里别给欧阳雪加这些没必要的挣扎犹豫,愤怒就瞪眼骂人,难过就挤鼻子大哭。皆大欢喜,“过了过了”。
但编剧宁死不肯改剧本,导演一面说着“不错了不错了”,一面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矛盾重重。
落地后的第一个晚上,剧组在外滩拍摄。清场租铺,时间仅有一晚。
这里有两场重头戏,一是原秋时和颜砚的:曾误会过欧阳雪的晏阳在这儿向她求婚,满心歉意和愧疚。
二是颜砚和池幸的:年轻的欧阳雪坦白自己和晏阳真心相爱,恳求蒋昀放手,跟蒋昀道歉。蒋昀给了她一耳光。
先拍男女主戏份,俩人用妆容把自己变沧桑,穿西服大衣,在冷风瑟瑟的外滩上走来走去。
拍了八条,都没过。一瓶眼药水几乎滴完,颜砚冲到导演面前砸瓶子。经纪人个子高大,立刻拦住她。
池幸躲在咖啡屋里喝热咖啡,看到这场景,兴奋得手舞足蹈:“打!打起来!”
她打算现场看戏,推门走出两步又缩回室内。风太大、太冷了。
捧着热咖啡,她对男二号高朗的演员说:“谁要是在这种冷天里跟我求婚,哪怕他给我奉上海洋之心,我也绝不会答应。”
“高朗”和“蒋昀”在这里有对手戏。
蒋昀扇了欧阳雪一耳光之后,没走多远就遇到了高朗。蒋昀一直强硬倨傲,她与高朗、晏阳从小相识,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高朗安慰她,帮她脱下坏了的高跟鞋。蒋昀穿高朗的皮鞋,低头看给自己系鞋带的男人,吞声低泣。
池幸和他互对台词,俩人都专业,商量好了表演的细节,无奈谈来谈去都等不到实战机会,开始闲聊八卦。
圈里传闻原秋时在追求池幸,池幸可能要被原石娱乐挖走。池幸听得眼皮子直跳:这事情八字没一撇,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她心里头不安。
“我跟原秋时是正正经经的朋友关系,聊得来就多聊呗。”池幸说,“这部戏是陈洛阳投资和制片的,颜砚是他的女朋友,原秋时可不得避嫌?他跟我关系好,跟你关系也好啊。你们去吃火锅不叫我,我记仇了。”
三言两语,把话题岔到了火锅上。池幸扭头看窗外,发现颜砚竟捂着脸哭了。
“哎呀……”池幸坐不住了,噌一下跳起来。周莽福至心灵,给她递来大衣。池幸不接,直直往门口走,周莽便给她披上。池幸道谢,手拉住大衣紧了紧,指尖和周莽手指相碰,似有若无的温度。
江面吹五级风,又潮湿又冷。颜砚捂脸大哭,但没有眼泪,这情景也不好滴眼药水。
池幸憋着笑,导演和编剧各自冷脸,经纪人给陈洛阳打电话求救。片场所有工作人员全都面无表情,这一夜看来必定十分漫长。
看见池幸走来,导演忽然眼前一亮:“池幸,你来演。”
池幸:“……?!”
这话仿佛咒语,一时间片场里只剩风声掠过,呼呼作响。
池幸当作没听见:“啊?什么?”她笑嘻嘻装傻充愣,给导演更正这句话的机会。
导演和编剧对个眼色,重复道:“你来演一次这场戏。我知道你跟小秋练台词,你记得住这场景,来来来,试试。”
颜砚顾不上假哭,抬头瞪她。池幸不敢和她对上眼神,那双眼睛里愤怒的烈火几乎要烧掉她的头发。
这要求无礼荒诞,池幸当然不会答应,没料到许静也在一旁点火:“对,你去演,让她看看、学学。”
池幸干巴巴地笑。颜砚一甩头发,对经纪人冷笑:“什么猫猫狗狗,不上道的东西,也敢跟我抢戏。看来是拎鞋拎得还不够,没学会怎么当二流货色。”
池幸本来已经在想辙拒绝。许静和导演的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池幸和颜砚都是峰川传媒的人,但级别咖位不同。颜砚去片场,经纪人永远随身服侍,池幸身边除了助理就是三个不吭声不吭气的保镖。
而谁不知道池幸和颜砚的不安年深日久,用没后台没背景的池幸来刺激颜砚,再好不过。
原秋时打完电话回来,没料到现场已经剑拔弩张。他连忙开口:“我跟颜砚再聊聊这戏,给我们十分钟……”
“试试就试试。”池幸把大衣甩给周莽,压紧被吹乱的头发,“也难得跟你演这么温情的一段对手戏。”
她讲话时连眼尾余光都吝于扔向颜砚,只笑盈盈对着原秋时。
“你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灯光与走位一早订好,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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