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杨蝶掩哇哇乱叫:“那我便娶了重湖作娘子!”
娘一怔,见她儿堂堂正正,气壮理直,却不知如何应他。那杨蝶掩原也是灵机一动,这话说出口后,自以为此计妙哉,甚是得意,道:“明日我便与重湖提亲。”
他娘那日却不知怎地,却也不气不恼,怔了半晌,只道:“自古男婚女嫁,你几时见男的娘子?不提他自是你哥哥。”
次日杨蝶掩却去问柳重湖嫁是不嫁,那时二人也不过五六岁,柳重湖好生摆脱不下,只道:“蝶儿,我却不曾听闻有恁的嫁法,待问过舅父舅娘可好?”
二人去问爹爹时,爹爹亦是一怔,见两人小手牵小手,他儿白玉也似的面颊笑逐颜开,虽是不忍,仍道:“蝶儿,此事万万不可。”
此后爹娘轮番上阵,劝不解嚎啕的儿,也是他哭累了,喊乏了,重湖将了雪糕哄他,方不哭了,抽抽搭搭,哽着气儿,偎在兄长怀里吃着雪糕。
如今他又提此事,爹娘哭笑不得,那杨蝶掩较前长了两岁,已是颇识局知趣,见爹娘恁的,便作出一脸委屈,道:“娘,孩儿若是夜间运气,走岔了气儿,来日与你便不厮见了。”
爹娘见他可怜,说得也在理,只得允了他。当夜那杨蝶掩与表兄头靠头,面贴面,手牵手,欢欢喜喜卧在大床上,杨蝶掩心下极是欢喜,对柳重湖说:“重湖,重湖,明日先生不来,同我去溪边可好么?”
“好,你欢喜,甚么都好。”重湖只笑道。
杨蝶掩笑得痴傻了一般,说:“重湖,重湖,我亲亲你可好?”
重湖在他面上一亲,说:“好。”
冬夜里孩儿两个相依,身上甚暖,自是睡得极好。
作者有话要说:呃,其实,俺很早就在想,应该并没有一个地方真的叫南州的,有,也是别号雅名。百度婶证实了俺的想法。不过还是有某处不被百度婶发现的地方曾经被叫南州的吧?但才疏学浅,考据不出,是不是“豫章”“洪都”(南昌)的美名?于是不用介意,这里的南州指的是他们的故乡···李方叔的词美则美矣,我花了很长时间也只停留在表象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人还是想事,写景还是写情····不过至少这句话,做第二篇的题目还是恰当的,哈哈。
第38章南州(2)
十岁上下,爹爹对他二人道:“蝶儿、重湖,古之圣人,求学为己,今之众人,求学为人。爹娘教你两个读书习字练气,原是授渔而已:识得字,则可近圣人真言,运得气,可近天地真道。功名武艺都是为人,非是为己。不过寻常人家子弟,年岁渐长,总须得一技在身。今日唤你两个前来,却是问:今后是待登科,是待习武,还是待习医?”
“孩儿愿习武艺,锄强扶弱,打抱不平。”杨蝶掩抢先答来,偷眼看重湖,道他定会与自家一般。
哪知重湖却恭恭敬敬深深一揖,道:“蒙舅父不弃,重湖只愿习得舅父毕生医理。”
是夜养娘伏侍着洗了脚,那杨蝶掩闷闷不乐自面壁睡下了,柳重湖点了灯儿,在灯下读书。那杨蝶掩翻覆数更不能成眠,等到深夜,不见表兄熄灯上床,轻轻揭了帐儿,见他犹在苦读。
那时隐隐晓得事了,自知心下不快,也知不愿与他说知,却不知为了哪般。再翻覆数次,表兄却是吹熄了灯火,爬上大床。杨蝶掩做作已熟睡,柳重湖捏住他手,如清流之气便涌入他经脉。思量起明日他便要随着爹爹在医铺,自家却随娘习武,白日里却是不得相见,心下又不好过。
杨蝶掩习武十日,一日较一日萎靡,前几日强作精神,却是心不在焉,到七八日上下,直是懒言少动,悒悒不乐。他娘掌了脉,见是一派郁结之证,只得令他静养。夜里见得柳重湖,却也是懒言,只在床上佯睡。柳重湖本待与他说些体己话儿,见他如此,不好搅扰,也只得罢了。到了十日上下,见他卧病不起,方才慌了主张,白日也不去医铺,只在床前伏侍。杨蝶掩见他如此,两行泪落不止,重湖拭了又揩,犹是不止。
“蝶儿,你是怎地?且与哥哥说知。”重湖一脸忧色。
“你不在,教我心里难过。”杨蝶掩低低道。
那日柳重湖便与舅父舅娘说,要清早同舅娘习武,午后方去医铺。杨蝶掩也同爹娘说,他既要习武,也待习医。
爹娘知他二人心思,也只得如此。
那日过后,杨蝶掩病端然好痊,兄弟两个午前随娘练武,午后随爹习医,夜里便同爹娘读书清谈、弄琴落棋、品茗论剑,和好如前,不曾生隙。
年幼时却是不疑怪寻常人家爹娘怎晓得这许多般物事。堂兄君鉴因父在任京师,先前托了爹爹好生管顾,两家相邻,以此君鉴亦是时来过访。这个君鉴虽习孔孟,于玄老之事却别有见地,来时竟能与爹娘秉烛谈至三更。杨蝶掩与柳重湖虽是年少无知,耳濡得目染得,也知它二三分。
十一岁生日那日子时,兄弟两个熟睡中,爹娘将他两个唤醒,在他二人项上各挂一个玉蟾,杨蝶掩一只青玉蟾,柳重湖一只墨玉蟾。杨蝶掩问爹娘此物何用,娘道:“与你两个庆生辰罢了。”
爹娘去后,杨蝶掩见柳重湖项上那个墨玉蟾,便将自家的青玉蟾解下,挂他项上,道:“自家的物事,总索看顾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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