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半个文盲,顿了一顿方想明白,都是“剑气纵横”,石子砾赞他“三万里”,赞自己“三亿里”,同样是“一剑光寒”,他是“十九洲”,石子砾自己是“二十洲”。
不要脸,踩着他给自己铺路。母文光大怒,你以为自己吹自己,就真的牛逼了不成?
然而对石子砾而言,自己吹自己,真的能牛逼。两剑相交,他的倚天剑先碎一步,几乎同时母文光长剑震裂,两人双双喷血摔出。
石子砾在半空中好歹止住了身形,翻个跟头落回地面,站都站不住,跪在地上一口接着一口得喷血,自嘲道:“要拿个袋子盛着卖掉,都够换个苹果机了。”损失惨重啊。
母文光境况更严重,他这一剑耗竭法力,闷哼一声,一路撞破擂台空间的障壁,快砸到主席台方被蓬莱校长长袖一甩拢住了。
他面颊都是龟裂的血痕,七窍流血,嘿然道:“朝闻道,夕可死矣。”头一仰,晕死过去。
校长立时取了颗药丸,以法力化开喂他吃下。母文光小半个时辰后方悠悠转醒,大赞道:“石师弟,你非主修剑道,却在剑之一道上胜了我,我自愧不如。”
石子砾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刚刚母文光脸色惨白、气息极弱,真跟死了一样。伤能慢慢养,但宝剑已碎,他不知说什么好,将从擂台上捡来的剑柄捧上。
母文光见他面上有几分愧疚,叹道:“石学弟你啊,宽厚太过。”反过头来劝他,“又非你有意为之,要说起来还是我先撩者贱,该是我自己占主要责任。这一仗打得酣畅淋漓,乃我平生首次,为我展现了新的天地,我该好生答谢你。”
石子砾倒不是愧疚这个,他感受到母文光激动外表下深藏的遗憾,并非为了比赛输了或者剑碎了啥啥的,而是他更希望施展出这等惊天剑法的,是个真正精研剑道的天才。两人方算以武会友,畅然神交,引为知己。
母文光伤得过重,让校长叫了个救护车抬走了,临走前,半开玩笑道:“明日好好比,若你能夺得头筹,学长割肚皮肉给你庆祝。”本应是多么完美的比赛,有了中间厨子电烤炉的乌龙在,总显得不那么对味。
石子砾哈哈大笑,送走他后,一扭头,见方丈校长很慈祥很和蔼得看着他,心头一惊,下意识低头,哦,他今天比赛穿的古装,不存在牛仔裤前门拉链未拉的问题。
方丈校长温声道:“石小友,好生回去歇息,明日仍有苦战。”
是啊,明天我就跟你儿子打了。石子砾让他看得浑身发毛,含糊应了几声,就脚下抹油溜了。
方丈校长有点小激动,暗搓搓追在他后面,传音:“加油,你打赢了那孽子,明年的才丰羽奖学金就是你的了!”
正如蓬莱有位建校校长,瀛洲和方丈也有,对外宣称飞升成仙了,实则都在渡劫期天雷下丧生了。方丈的建校校长大名便是才丰羽,方丈校董会每年会拨一万上品灵石作奖学金,奖励对象不局限于方丈本校,另外两校若有极为优秀的学生,也会被提上名单,再由董事会投票表决。
“……”石子砾扭过头去。
方丈校长挤眉弄眼,给了个“你懂得”的眼神。孔烨这鸟人,非但他师父永言高僧、一帮子师兄弟们烦,亲爹也受不了,这儿子生下来就是讨债的,需得有人压压他的气焰。
石子砾回到宿舍,把这事儿当笑话跟封郁讲了。封郁却道:“孔烨一路太过顺风顺水,逢战必胜,长远来看,对他绝非好事。孔校长此言,确有几分真心。”
天底下竟然真有父亲真心实意想看别人打儿子屁股的。石子砾先是深觉有理得点头,旋即又琢磨着不对味:“那师兄你还不是,顺风顺水的?”孔烨上次就败给你了好吧?你这才是真·逢战必胜啊。
封郁似笑非笑的,本拟提竞技场输给石子砾一事,又怕过于露骨,咽下了,只道:“百年内,剑冢定会再开。母文光的这柄宝剑,便是从剑冢谋得。”